萬棋清冷的聲音響起,不帶一分遲疑,道:“諾!”
徐佑很少這樣說話,事態應該十分緊急,左彣沒有追問細節,道:“請郎君給我一名帶路人,到了西街,指出劉明義即可!”
徐佑點點頭,轉身望著詹文君,道:“夫人!”
詹文君雖然不直接管理船閣,但對船閣的四名船夫還是認識的,也不征求千琴同意,高聲道:“馮九娘,聽到徐郎君的話了?你去安排一下,穩妥一點,不要出紕漏!”
馮九娘是船夫中唯一的女性,衣著樸素,相貌平平,要不是在這里見到她,會以為是哪來的村婦而已。也許只有這樣的人,不顯山不露水,才是搞情報的好手。
她應了一聲,領著左彣和萬棋去了。秦重偷偷瞧了瞧千琴的臉色,心中盤桓了一會,道:“郎君,你的意思,席元達會去為難劉明義?這……錢塘縣治下,顧明府律令森嚴,席元達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去惹讀書人……劉明義在西街名聲不小,畢竟跟那兩個貨殖之輩的身份不同……”
徐佑還沒答話,千琴陰陽怪氣的說道:“有人第一次來船閣,好像比我們這些長年住在這的人還要明了該怎么辦事。要不以后船閣就交給人家管理好了,我啊,安心守在夫人身邊,做一個鋪床疊被的侍婢就行了。”
“千琴!”詹文君斥責了一句,徐佑揮揮手表示沒關系,道:“秦兄,你說的本也不錯,劉明義是讀書人,等閑沒人會去招惹他,但你忽視了一點,就是席元達的性格!”他耐心解釋道:“劉明義加入船閣不足一年,行事難免倉促,加上文人多口舌毒辣,定是教唆那兩個商販說了什么過火的話惹惱了席元達。席元達身為揚州治的消災靈官,位高權重,又得杜靜之護佑,處事向來乖戾無比,隨心任性,若我所料不差,那兩個商販此時此刻,怕是兇多吉少……至于劉明義,我若是席元達,從商販口中問出誰人教唆,豈肯善罷甘休?別說是個讀書人,就是士族中人,也照抓不誤。你別忘了,當初夫人前往富春縣,天師道都能攔江行刺,還有什么惡事是這些無法無天的人做不出來的?”
所謂情報,其實就是窺探人心,從蛛絲馬跡中推測一個人的行事風格,然后做出應對的法子。秦重被這番話說的心服口服,當著千琴的面不敢表露出來,只能拱手退到一邊,摸著長須不再言語。
千琴嗤笑道:“你僅僅聽了這么點訊息,就憑空臆斷席元達如何如何,處理情報若簡單至此,夫人還養著我們這些人做什么?干脆都拉到田里做耕地的佃戶好了……”
徐佑微微一笑,道:“術業有專攻,你是情報方面的行家,真拉去耕地那叫浪費人才。不過千琴小娘似乎看不起佃戶,這,我就不樂意聽了,耕地其實也是很有技術含量的行業,讓你做不一定做得來……”
“你!”
千琴每次斗嘴都說不過徐佑,還氣的一肚子火,尤其詹文君站在他那邊,實在忍無可忍,怒道:“好,既然你說的這么自信,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賭什么?”
“要是席元達真的派人去抓劉明義,我立刻離開船閣,不再插手這里的事。要是沒有,你從今往后,不許再踏入船閣一步。”
“胡鬧!”
詹文君剛要說話,被徐佑打斷,笑瞇瞇道:“可以,不過賭注改一下,要是我贏了,你日后要聽我吩咐,讓你往東就往東,讓你往西就往西,不許再頂嘴,更不許在腹中罵我。要是我輸了,日后遇見你自行退避三舍,若退無可退,就執弟子禮,如何?”
千琴一臉狐疑,徐佑笑瞇瞇的樣子實在不像個好人,但這樣的賭注對她而言利大于弊,誘惑力太大,哪有不賭的道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