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去見了督師行轅的人,緊接著,耐心地等待那位督師的傳見。
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方才有人知會他,片刻之后,將他帶至行轅。
卻見這行轅,從前不過是一處破廟宇,稍稍修葺之后,就成了王文君的辦公所在。
因而,進入之后,依舊可見許多地方失修和斑駁,進了大堂,里頭的陳設也極為簡單。
不過是一些半舊的桌椅而已。
督師至江南,并不驚擾百姓,聽人說,將這行轅設置在此,便有體恤百姓之意。
進了大堂之后,胡葉生落座,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卻是惴惴不安。
片刻之后,便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沒多久,便見一個大紅欽賜斗牛服的人,帶著幾個佐官進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滿身甲胄的武臣。
為首之人,正是王文君,王文君面上帶著謙和的微笑,率先開口便道:“從太倉一夜之間,便抵鎮江,辛苦了。太倉的事,吾已知之,只是細情如何,卻尚有疑竇不解之處,你來了正好,不必站起,也不必多禮。”
雖是這樣說,可胡葉生還是起身,恭謹地拜下道:“見過王公。王公……下官……下官……”
王文君很有氣度,何況他相貌堂堂,膚色保養又白皙,因而給人一種謙謙君子的感覺。
此時,他和藹地看著胡葉生:“不要驚慌,坐著回話。”
胡葉生便戰戰兢兢地起來,而后忙將知州的書信奉上。
王文君倒也利落,直接拆了書信,細細一看,而后道:“這么說,太倉非但沒有敗軍之軍,反而還殺賊有功?那劉明武,面對賊軍重圍,竟是殺賊數千,將士盡戰死,他自己卻被親兵從死人堆里拉了出來?”
胡葉生篤定的樣子道:“是,當時下官也在場,當時海賊鋪天蓋地,下官與劉將軍四面楚歌,戰情之烈,非筆墨可以形容。”
“到底殺賊幾何?”
“無以數計,至少是過千了。”
王文君點頭:“可書信中說的是……海賊伏尸數十里。”
胡葉生道:“怕是在五千之數。”
王文君深深的看了胡葉生一眼,點點頭,又道:“這里頭還奏報,太倉本該供奉宮中的一批織造局絲綢,竟也被海賊劫了?”
胡葉生道:“這都是下官之罪,下官沒有預料海賊襲擊……所以四日之前,簽發的轉運,結果……”
王文君嘆息了一聲道:“國事艱難啊。”
說罷,王文君振奮精神,道:“這書信之中,還說了一事,太倉城中,有人自稱錦衣衛緹騎,蓄意滋事,惹來軍民憤慨,彼此釀生了沖突?”
“這,對方只是自稱,下官和知州猜測,可能只是有奸民自稱錦衣衛,耀武揚威。想來……不會是真正的錦衣衛所為,或者期間有什么誤會。只是當時情勢混亂,謠言四起,奸民肆虐,發生這樣的事,一點也不奇怪。”
王文君對于錦衣衛的事,卻是頗為看重,于是道:“涉事之人,尋到了嗎?”
“當然沒人敢管,因為怕是真的錦衣衛緹騎。”
“所以……這是一樁無頭公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