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倔驢脾氣!”秋香呶嘴笑看著她,“就你這樣的若落入虔婆手里,非生生剝下層皮不可,由不得你不會。”
許廷彥也沒再迫她,一面出牌,一面同幾位牌友說起商會的事來,似乎與官府有些干系。
桂音瞪了秋香一眼,扭轉頭朝珍珠簾子方向望去,頓時唬得呆住。
珍珠簾子一串勾搭上了窗欞,露出內房里的光景。
青煙迷蒙間,吸足大煙的人物便如騰云駕霧的魑魅魍魎,褪去變幻,現了原形。
有人哭泣,有人狂笑,有人喘息,有人尖叫,甚還有個爺在暴打,拳拳扎實落在皮肉上,噗嗤作響。
桂音的心揪成一團,用指尖悄戳許廷彥的肩膀,“要出人命啦!”卻見他動也不動,似乎早已見怪不怪。
秋香一直在看牌,忽而拍起手驚呼:“二老爺好牌!”
許廷彥把麻將牌一推,斷兩門本會龍五魁,胡了!
另兩人打起呵欠,由身邊姑娘陪著往內房去,要吃煙過癮。
秋香也起身抬手撩鬢發,笑問:“兩位爺不吃膏子么?煙泡兒早烤熟了!”
陳鈞楠掐她腰骨,言語輕佻:“吃什么膏子?咱爺倆今兒要吃你。”目光卻掠過許廷彥身后那小廝驚駭的面容,挺有意思,他好像猜出她是誰了!
秋香嗤嗤笑著,涂滿蔻丹的指尖輕解紅襖,挪著步往后退,足跟抵至靠墻安置的紫檀雕花矮榻,趁勢半倚半躺下去,面含春濃。
這畫面莫說男人,縱是桂音看著,也覺活色生香得很。
陳鈞楠站起卸解外袍,聽得許廷彥用低得不能再沉、僅他倆聽見的嗓音道:“不許脫里面的!”
陳鈞楠手一頓,驚詫地看他平靜地端盞吃茶,神情卻不容置疑,不滿地把外袍一扔,嘴里嘀咕:“許廷彥,總有日我要被你玩殘!”
桂音把拳頭攥了攥,震驚了,如五雷轟頂,二老爺竟連男人也不放過……
陳鈞楠這才緩緩走近矮榻,秋香已迫不及待伸臂攬他頸子,又媚眼如絲朝許廷彥挑來,嗓音勾引:“二爺快一起來呀。”
忒不要臉了!一個男人不夠,還要兩個,桂音又羞又氣,滿面通紅。
許廷彥起身,手伸至衣襟處欲解紐扣。
桂音想也未想一把抓住他的胳臂,“二老爺你要做甚?”
“做甚?!”許廷彥看向她眸光深邃,語氣漠然:“沒聽她催我嗎?你不樂意?你管得著么?你對我無情無意無半點真心,你有什么資格問?”
見她倏地收回手背至身后,許廷彥心底一沉,怒極反笑,“你看她姿容身段不遜你絲毫,對我又真心實意,比你強過百倍!”
桂音立刻反駁:“她身上伏著旁的男人,哪里對你真心實意了?”至少,至少她就只有二老爺一個男人!
許廷彥懶得和她掰扯:“我恰有了興致,你去門外候著吧!”似是對她失望至極。
他邊解袍子邊朝矮榻走,眼見要至陳鈞楠身后,胳臂又被緊緊抓住,“不許你碰她,就是不許!”是桂音倔強打顫的嗓音。
許廷彥深深閉了閉眼睛,喉結輕滾,她要還在那猶豫不前,要再膽敢晚一步,他就真的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