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存一啊,剛才芳齋兄已請我吃了食盒,天色也不早了,馬上宵禁前我便和芳齋兄返歸務本坊了。”高岳不想和這個滿肚子壞水的竇喜鵲再糾纏下去。
竇申立刻將臉轉向劉德室,帶著陰冷,“劉德室,你那行卷還想不想出現在我叔父眼前?”
劉德室立刻就屈從了,他可憐兮兮地牽住高岳衣袖,央求道這位竇郎君根本得罪不起,賢弟你還是去赴宴,晚上若是回不來,就在平康坊里留宿,反正你向來喜歡眠花宿柳。
高岳心想,原來以前的我居然是這樣的人。但看劉德室實在可憐,便也只好答應下來。
很快保唐寺的方丈了然師父,帶著眾僧順著花廊走來,見到釋門圣地居然發生斗毆,不由得十分生氣,對那蔡佛奴說,“見你涂墻灰手藝不錯才叫你來木蘭院做事,結果一來就惹是生非,去結錢,明日休得再來。”
蔡佛奴冷哼聲,向住住道別后,對高岳點點頭,抓起衣衫就大踏步走了。
而劉德室一看了然師父來,激動地捧起行卷想要去投,但卻被幾位堂上僧粗暴地攔住,并推下臺階,了然弓腰上前,滿臉諂笑,牽住竇申的手,邀請他去木蘭院的蕭齋(僧房別稱)去飲茶參禪。
竇申滿意地笑笑,答應了然的請求,對高岳說“逸崧在此稍候。”便在了然的伴同下往那邊的僧院去了。
“雙文,你好好保重自己,我要回務本坊了。“劉德室拾起地上蒙塵的行卷,對宋嫗說到。
當他踏步在寺門前時,宋雙文忽然喊了聲“芳齋”。
劉德室回過臉來,滿是愁苦滄桑,雙文忍住不讓自己哽咽,只是說了句“祝劉郎今年能魚躍龍門,再無慚恨,妾身備好燒尾宴候你。”
“唔。”在雙文的眼中,十年前那個意氣奮發的劉德室已被長安米貴、奔走權門的生活消磨殆盡了,現在的他只能佝僂著背,毫無自信地回答了這聲,便消失在橫街那邊。
接著雙文和住住也向高岳道別,收拾好食盒返家了。
高岳在王團團的陪伴下,踱到了花廊和佛堂間的墻壁前,看著其上絢爛飄逸的繪畫,自西邊照來的夕陽越過了矮墻,給所有壁畫鍍上了神圣的光暈,高岳心中默默盤算著,“現在我的身份是有了,并且還是堂堂太學生,起點確實很好。但按照他們的說法,劉德室這么大年紀了還窩在太學里,功名不就,和后世那個范進差不多落魄。初來乍到的我,又靠什么能比劉德室做得更好呢!如那個叫安娜的火獄之主不再出現,只能靠自己,怎么辦,難道真的要重拾當年高考復習、大學考研的毅力,在唐朝這個時代博中科舉?”
隨后他做出下步的規劃,那便是“返歸太學,然后刻苦學習各種經書,哪怕馬上這次的春闈落第,憑我先前堂堂研究僧的完備應考能力,堅持不懈,二三年后也是可奪取功名的,當那個什么進士。”
剛想到這里,王團團突然自后面牽拉下他的腰帶,臉帶憂愁和驚懼,“郎君,馬上平康坊的晚宴,竇郎君即使不說你什么,但肯定要尋我的促狹。”
高岳心中明白了,平康里的晚宴竇申肯定要繼續給他下馬威,這個官二代平日里就以欺辱自己或劉德室這樣的人取樂,而王團團是伴在自己身邊的,如果自己反擊,那么團團就會被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