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皞無語,因為他發覺這段時間來,舒王玩出了花樣:
他先和營田士卒、黨項蕃子競賽馬球,然后別出心裁,又要韋倫、崔漢衡在那三百名準備送返的西蕃俘虜里,跳出十來名選手來,“小王聞西蕃最擅擊馬球,欲比試比試。”
最后舒王又找到更新的花樣,高岳對他說,黨項婦人最為驍健,乘馬擊球不亞于男子。
“好!小王感興趣。”
很快,舒王成立了四支馬球隊,“田士隊”、“黨項隊”、“西蕃隊”還有“健婦隊”。
馬球場上,黨項婦人們興高采烈——舒王不但賜予她們各色錦衣,還贈送她們驢子、鈿鞍、幞頭,這群婦人就互相騎驢揮杖競逐,伴著笑得不停的舒王一起打馬球。
“舒王殿下,岳有狀......”風和日麗,馬球場墻邊,高岳捧著文狀立在那里,向正“中場休息”的舒王請示匯報。
可滿頭是汗的舒王,哪有精力理他?帶著些不耐煩地語氣對高岳說到:“軍府里大小事務,可直接去和小王的王傅商議。”
“這,這不太好吧?”高岳感到很痛心。
這時幾名黨項少女臉兒紅撲撲的,騎在驢子上對舒王說:“殿下還是回衙里去罷,我等馬上要去獵狼。”說著,還從行囊當中掏出馬坊配發的僚弩來,說春夏之交可多捕狼,這樣冬雪時余下的狼食物夠,就不會來咬死牲畜。
“獵狼......”舒王雙眼冒光,好像又發現了個新世界。
“舒王,舒王!”高岳見苗頭不對急忙勸止。
可舒王哪里肯聽,唿哨著就跨上了馬,要和各位黨項小姐姐們持木弩騎馬,疾馳在山嶺草野當間,一并去接受“涇原自然再教育”。
看著舒王迅速離去的背影,高岳嘆口氣,搖搖頭。
不久,舒王就又成為整個原州行在獵狼的一號好手,并且有傳言說:舒王和名叫阿藏的黨項少女相戀有染!
按說這種事,應該歸節度副使兼涇州刺史孟皞過問。
然而現在孟皞也無心視事了:
朱泚從鳳翔府挑選兩個最漂亮狡黠的營妓來,美容貌,善調謔,能飲酒對詩,一個叫令賓,一個叫萊兒,陪伴在孟皞身邊,弄得孟學士也是樂不思京,雖則不敢在衙署內公然狎妓,但卻在后樓處金屋藏嬌、春光無限。
高岳還經常來拜訪他,來陪孟刺史“劇談”。
其實在京中,孟皞就與集賢院的徐浩、陳京等人相善,那當然也很輕易地與高岳交好,大家都曾在集賢院里呆過,有天然的親近感。
而更讓孟皞歡喜的是,高岳特別擅長劇談。
孟皞知道,他可是《槐北錄》的作者。
所謂劇談,本意指暢談,在唐朝因國家在各地設節度幕府,一群文人僚佐在坐衙之余,往往喜歡開“劇談會”,類似現在的侃大山、擺龍門陣:說些風流韻事,或靈異怪奇,或人情百態,還喜歡將其整理出版,這也是唐朝中晚期傳奇志怪大行其道的重要原因。
每次高岳一劇談,令賓和萊兒就在左右,插渾打科,大呼小叫。
今夜,酒宴七成后,高岳只留獨燭,燭火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