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苦笑起來。
原來在任何時代,有權有錢,永遠都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現在他也清楚,升平坊崔氏本身已不行了,以后全得靠自己維系。
先前在長安興道坊至德女冠里,唐安威脅他說,馬上要把他私通云和的事,告訴崔遐。
其實就算崔遐知道又怎么樣?他能注擬為畿縣的縣令,靠的還不是我的力量,如果我對他說,“公主要出首檢舉我,說我犯了妻姊妹的罪行,圣主震怒,把我長流嶺南,該如何?”
崔遐肯定會怕得要死,他絕對不敢也不想讓這情況發生,因他知道此身的榮華富貴,都系在我的身上。
他是絕對會苦求父母,不要聲張的。
岳父的小兒子崔樞也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其實當時,高岳根本不懼唐安。
他不過是覺得自己也虧負了公主,有心要安慰公主罷了。
可這也起了反效果,唐安對自己的欲念再起,又達到熾熱境地——如果唐安和義陽真的按照自己先前所言,利用太子隨即要面臨的危機,壯大了公主權力的話,那自己可要危險了......
為今之計,也只有用“以身許國”的理念暫且麻醉自己了。
與芝蕙談了些知心話后,高岳走入到中堂間,只見竟兒正在木板案上認真地用木筒(類似搟杖)壓棉條,而云韶鬢發隨性地梳著墜馬式,坐在繀車(紡車)旁邊的杌凳上,腳足踏著板子,牽動紡輪自棉花里抽縷,云和則坐在另外杌凳上,張開纖細的手指,抽著一長條白色的棉絲,讓其自四指縫流過,纏于四顆紡錠之上。
阿措抱著蔚如,另外竟兒小時坐過的小車上,現在坐著吮著手指的達兒,都在一邊乖乖地注視著。
看到姊夫進來,云和起身斂手,然后招呼著阿措抱著孩子,自己又牽著竟兒,說那小猧子棨寶呢?我們去尋小猧子去。
“棨寶這段時間可粘彩鸞煉師了!煉師云游煉丹去后,棨寶也魂不守舍,日夜很少在家的,方才我就支韋馱天去尋了。”竟兒對小姨娘說到,孩子真的是一日一個模樣,高岳歸來后,竟兒說話已然頭頭是道,馬上就準備出閣讀經書了。
“哦,那就去小姨娘的廳里,小姨娘拿棗獅子給你們吃好不好?”
“好,好!”竟兒和阿措都笑著,應和道。
高岳入了堂,挨著妻子坐在茵席上。
云韶甜甜地望著夫君,眼睛又彎成了兩道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