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寧把事情詳細說完后,感嘆道,婉寧在家中一直受寵,在外頭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想到居然會助長了她的壞脾氣,以致于闖下這樣的大禍。祖母向來當她如珠如寶,尤其看重她的美貌與聰明,指望她日后有大出息。結果婉寧這一鬧,就像是打了祖母一個大耳光,讓她在親族間丟盡臉面,只怕日后對婉寧的寵愛會大不如前。婉寧如今在家中的崇高地位,大半是由祖母寵愛得來,以后還不知會怎樣呢。
更雪上加霜的是,事情發生前說要接婉寧進宮說話的太后,一直沒有派人來,甚至連往日最愛粘著婉寧的五阿哥,也因為得了風寒,沒有來找她。平時愛與她一起玩鬧的貴族子弟和千金小姐們,收到她的求助信,都推三推四地。因此婉寧再不甘愿,也只能乖乖離開京城了。
端寧十分慶幸自家妹子是個穩重懂事的人,期待婉寧在保定修身養性的日子里,會變得懂事一些,日后不會再給家族招來禍患。
淑寧看到這里,實在覺得很無語。婉寧大姐,你怎么就能這么白目呢?你以為同是穿的,別人就一定會高高興興與你相認嗎?何況清穿女與種馬男,本就是兩個不同的范疇,怎么可能存在于同一個故事里?
更何況,你求見不成就算了,為什么還要去說那些話?陳良本為官多年,怎么可能會把你一個小女孩放在眼里?你自以為能對他產生威脅的東西,實際上根本沒法拿出手。你既不能告訴別人陳良本是穿的,也不能找到毛爺爺來為你證明他抄襲。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和陳良本,年紀地位資歷威望都差得太遠,任何人都會相信他而懷疑你。
最可憐的是芳寧,這輩子恐怕就因此而葬送了。
淑寧嘆息一聲,又再往下看信。
端寧又勸妹妹多多保重自己,常給他寫信,若遇到什么有趣的事,都別忘了他。他從未試過離開家人這么久,深深地感到從前的日子是多么幸福。他如今騎術已經很好了,只要再長大一些,他就騎著紅棗兒到廣東去,把父母和弟弟妹妹一起接回京城來。
最后附上幾張桐英畫的《端寧日常行止圖》,叫妹妹看了不要笑話。
淑寧仔細拿起那幾張圖看,只見上頭都畫著一個半大少年,戴著瓜皮小帽,活脫脫就是端寧的模樣。他有時在看書,有時在騎馬,有時在射箭,有時低著頭被一個有些像二嫫的中年婦人教訓,有時與一個差不多年齡的少年在摔跤,那少年旁邊還寫著“桐英”兩字。淑寧看著看著,忍不住笑出聲來。
以為信已經結束了,卻不想在末尾又添了兩句。端寧很得意地寫道,自從離開奉天,再沒與妹妹比過書法,如今他這手簪花小楷,乃平生最得意之技,連學里先生都曾夸獎,不知可把妹妹比下去了?
淑寧忍俊不禁,看看他的字,的確寫得很漂亮,搞不好真會把自己比下去。看來在下次寫信回京前,要再加把勁好好練字了,怎么可以被老哥取笑呢?
端寧這封信,洋洋灑灑寫了二十多張紙,用的都是極淺顯的白話,讀起來就像是他在面前說話一樣。淑寧看完后,心里暖暖的,便拿起筆,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經歷的點點滴滴都寫下來,免得日后寫信時會有遺漏。
寫著寫著,她又想道:“可惜現在沒有方便快捷的郵政系統,不然也不致于要幾個月才能通一次信了。要不要跟老爸通通氣,讓他跟陳良本提個建議,建立初步的郵政服務呢?就算不能通到廣東來,在中原繁華地區局部實行,也比沒有的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