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默不作聲,嘗了幾個吃食,也放了碗筷。讓鶯兒端茶來,坐旁邊瞧林府丫鬟喂食湖中錦鯉去了。
“蓉哥兒可來了。”
賈璉這會兒還趴著床上,背上傷痕確稍猙獰。其實他受的傷并不重,只能他細皮嫩肉的被抽打一頓后,行動不便。
“二叔今兒可好了些?”
蓉哥兒走近,瞧了,賈璉背上應是剛換了藥。
賈璉卻沒心思聽這些,只擔心著府外那女人現在如何,銀子送到沒有。這家伙連忙將房里的人打發出去,見房門關上后,才問蓉哥兒道:“事情妥了?”
蓉哥兒點頭道:“妥了,二叔還信不過我?對方已經收了銀子,不用擔心罷。二叔還是好好養傷才是,爭取早日好了,說不得還能見她一面。”
“嗯?”賈璉蹙眉問道:“這話意思是?”
賈蓉道:“也不知道二叔與那女人是何關系。她聽了我身份,差點慌張逃了。后來還是拿了銀子,女人才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
賈璉聽了,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切問道,“她說了什么?可是怪我沒親自過去?”
璉二叔還真是個多情的種子。你說他渣吧,真金白銀的送了不少。你說他不渣吧,有名的無名的男的女的,向來是來者不拒。
就賈璉這善財童子的手段,多少女人見了不得意?也難怪那么多人同他好,這家伙……
賈蓉嘆氣道:“倒是沒怪你,還說了不少感激的話。只是后來又托我向你告罪,說她受了外人指使,卻也沒說明白到底如何個事情。然后便急急忙忙拿著銀子跑了,待我追過去才明白,原來是三河營的駐軍在抓她。”
“怎會和三河營扯上關系?”
“我與那三河營的參將有舊,打聽后才知,原來這女人是外人安插在二叔身邊的。目的是想辦法對付林老爺,與林老爺所領皇命有關。”賈蓉故作隱晦提了一句。
只見賈璉愣在當場,久久回不過勁來。最后無奈嘆氣,道:“原來如此。她所犯罪責,與性命無憂罷?”
“該是無憂的。”賈蓉原本還以為這多情種子會讓他去救那女人,現在看賈璉模樣,雖然心情低落也未有這番意思。他道:“只是那女人本是揚州城內妓子,雖是受人指使,卻也有罪。往后是發配嶺南還是打上一頓板子拘幾年,就待十三爺回來如何定罪。”
賈璉聽了,如是親見了女人慘狀。唉聲之下,竟有悲意。喃喃道:“她心存不軌,意圖謀害巡鹽御史,當罰。”
賈蓉正要安慰,見璉二爺在那暗暗搖頭說道:“罷了罷了,雖有一番情緣,到底壞心要害家里親戚前途。如何也是活該,咱……再不想她罷。”
這家伙竟然還有這覺悟,屬實是蓉哥兒沒想到的。訕訕道:“二叔能深明大義,是我賈家之福。往后也稍細心些,外面的人到底難查底細。二叔便是問情,也得是清白女子才行。不然,回了神京,太太們也未必能容得了。”
賈璉扭頭看來,苦笑一聲道:“沒想你如今反教訓起我來,可是她讓你說的這話?”
“與嬸子無關,乃心聲。”
賈璉深深看了蓉哥兒一眼,像是要看穿賈蓉的心一般。盯著良久,款款開口問:“你和她……”
話到一半,卻又咽了下去。
人一旦起了猜疑,就會注意各種細節。賈璉也不例外,在賈蓉還未成婚時,蓉哥兒與王熙鳳之間便有些閑言碎語。只是那時都還規矩,所有反常都是從蓉哥兒成婚后開始的。
后來,再過一些時間,賈璉也慢慢發現蓉哥兒與王熙鳳之間確更不同,他們夫妻間也漸漸疏遠。如今他受傷后,鳳姐兒也未來過幾次,心里更不是滋味。
賈璉見蓉哥兒欲言又止的樣子,無奈道一聲:“蓉哥兒永遠要記得,咱們才是一家人,同姓一個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