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戲演罷,后面的收尾戲都是講忠孝節義一類的故事,沒什么新意。瑯書聽得直想打瞌睡。
幾人商量著打算退場,去夜市逛一圈。忽然從正門闖進來一隊修士,驚得臺上青衣停腔,琴和笛都消了聲兒。
“都起來,別看了!”
一聲令下,熱熱鬧鬧的氣氛被這隊人給攪和沒了,臺上臺下鴉雀無聲。
“這是怎么了,聽戲也違犯條律么。”有人小聲抱怨。
旁邊的人趕緊捂住他的嘴,“你好不曉事,那可是呂山派的人。”
呂山派排得上個二流門派。金明城就處于門派的管轄范圍內,在人家地盤上,不論是誰都得先敬這地頭蛇三分。
為首的修士顴骨突出,面相有些兇。
此人名喚郎杰,筑基后期修為,他環視一圈,聲音冷得倨傲,“在場的諸位道友、庶人,煩請暫留片刻,登記名姓住處。我派接到消息,有一邪道妖修流竄至此。為了各位的安全著想,各位還是最好配合我派弟子。”
呂山派的修士很快列在臺下,將戲班子看管起來,幕后的人也都陸陸續續走出。
有修為較高的散修問道:“可否告知與我們,是哪個邪修,模樣如何?”
郎杰瞥了她一眼,“八絕塔,玉腰奴。”
眾人知曉了是她,紛紛心驚。
八絕塔遠離道門,雖然稱不上安分守己,但在臨近的幾個福地境天中都是偏居一隅。那里的邪修,怎么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深入道門轄下。
瑯書不明所以,跟著人群一起走下高處的看臺,小聲問,“她很厲害嗎?”
“是個在幻人樓犯了過錯的妖族弟子,被逐出師門后,轉投到邪修聚集的八絕塔去。她擅長毒術和易容,尚未結丹,卻手段刁鉆,至今無人能取她頭顱領懸賞。”
聽了姒弄秋的解釋,她似懂非懂。
呂山派弟子對妖族修士查得格外嚴,對庶人則是愛搭不理,蠻橫地推搡,很瞧不起這些身無修為的人。
姒弄秋握住她的手,對她柔柔一笑,“沒事,我們又不是無法自證身份,他們不敢胡亂捉妖族。”
“嗯,我知道的……咦?”瑯書驚訝,“我的腰牌不見了!”
何翩翩回頭看她,“怕不是你犯糊涂,丟在坐席上了?”
“我幾時摘過腰牌呀,一直都貼身佩戴著的。”
門派的身份腰牌并非是誰都能用的,封存有弟子本人的一滴血,難以作假。偷腰牌的賊恐怕就在當場。
千人千貌,哪里能分得清誰是易容的女妖。
隊伍走得很快,眼見就要查到這兒了。
“干什么的?”一個瘦竹竿似的呂山派弟子瞅著她們,語氣很不好。
瑯書想解釋,莫忘山從她身后站出來,遞上自己的腰牌,“玄樞派弟子,和幾個同門來這里游玩。”
見到是大派弟子,那人連忙將腰牌奉還,換上一副笑臉,“怪我,沒認出來您諸位一表人才,自然是和邪修沒關聯的。”說罷又呵斥身后的師弟:“還堵著干什么?”
師弟猶豫地看著瑯書,“師兄,這人是妖修……”
竹竿師兄不輕不重拍了他一掌,“玄樞派弟子說的話,還有假嗎?沒眼力見的,快放行!”
“是,是……”
師弟喏喏應著,把六人放出去。瑯書駐足在正門口,覺察出不對來。
“好端端的,她偷我的腰牌做什么?只要我還留在這里,她斷然是不敢冒充我走出來的,否則一眼就會被識破。”
“那便是說,她有別的方法能脫身,并且留著你的腰牌有大用。”難得見秦施宜正經一回。
“腰牌認主,她就算易容成我的樣子,也進不了山門,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姒弄秋說:“總之,還是先回師門報備一下,免得被邪修鉆了空子,頂著你的名頭鬧出事端。”
瑯書搖頭,“我能感應到腰牌還在樓里,再等等吧。”
與其他弟子不同,她和焦云的身份腰牌里是有追蹤法術的。作為曾經的魔種宿主,二人依舊有著不低的危險性,因此門派十分重視。
“這樣,我和舍妹回去告知師門長輩,你們修為高,留在這里陪瑯書,也安全些。”姒滄晚提議道。
姒家兄妹是煉氣三層修為,留下來幫不了什么忙,不如分頭行動。
這里有一個筑基初期的莫忘山在,還有一個煉氣六層的秦施宜,鬼點子多。萬一和女妖斗起來,也有逃走的機會。
其余人也贊同這安排。
“抱歉,連累你們了。”瑯書有些不好意思。
“瞧不起哥兒幾個是不是?”秦施宜看起來毫不擔心,“誰叫你這么弱呢,只好護著你點兒嘍。動動手指頭的事,談什么連不連累的。”
這話不中聽,卻能讓她從那點愧疚里走出來。
“哼,總有一天我要超過你的。”瑯書別扭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