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故意忽略寧姚的那個調侃說法,一本正經說道“回頭去飛升城,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元造化那孩子王,當年小姑娘將我排在城頭巔峰劍仙的第十一名,很有遠見。下次見面,我一定要教她幾手好拳法。”
寧姚說道“五彩天下那邊,近期冒出了一大堆中五境練氣士,相信很快就會多出一撥藏藏掖掖的玉璞境。”
如果她作為名義上的天下第一人,沒有躋身十四境,再次與五彩天下所有修士拉開一大段距離,那么已經逐漸定型的天下局勢,極有可能會在一夜之間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陳平安說道“古語云天知其將餓,故為雨粟。既然天雨粟,必須爭先爭渡,如果這會兒再藏私,就真會是當年藕花福地,臂圣程元山的下場了。就是不知道,蠻荒那邊會多出幾個嶄新十四境。”
曾經,托月山大祖。周密。在蠻荒天下創建出那座英靈殿的大妖初升。切韻的師尊,被周密吃掉的陸法言。白澤。
現在,無名氏,白景,小陌這撥沉睡極久的遠古修士,都是有望跨越一級大臺階的飛升境巔峰。
以“不純粹”作為代價、早早躋身十四境的上任隱官蕭愻。當然還要加上頂替托月山大祖成為蠻荒共主的劍修斐然。以及那個劍心純粹的“宗垣”。
三教祖師的這場散道,加上浩然天下在蠻荒天下的戰場推進,不是可能,而一定會加速一小撮蠻荒大修士的登頂。
寧姚問道“玉宣國那邊什么時候收尾”
陳平安說道“過幾天就是了,選在清明節登門。”
寧姚問道“需不需要我在旁護陣”
陳平安搖頭笑道“不需要,頂多是一個馬苦玄加上反悔的余時務,倆玉璞,任由他們卯足勁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寧姚笑道“倆玉璞而已成了大劍仙,口氣都不一樣了。”
陳平安微笑道“畢竟我們劍氣長城的仙人境劍修,完全可以當浩然天下的飛升境練氣士看待。”
寧姚問道“現在怎么說”
陳平安說道“還有幾件小事要處理,然后很快就可以撤陣了,學塾那邊剛好農忙,要采摘明前茶了,我給蒙童們放幾天假期,真身提前走一趟玉宣國京城。”
寧姚說道“那我去一趟劍氣長城,去去就回。”
陳平安笑道“不用擔心我這邊會莫名其妙挨上十四境修士的一記術法。”
寧姚說道“如果是吾洲呢”
陳平安說道“無非是以不講理還禮不講理,看看誰更虧就是了。”
畢竟他還有一粒心神遠游天外,吾洲敢撿漏,除了要被文廟問責,陳平安也不介意以某種粹然姿態,提前現身青冥天下。
寧姚點點頭,“自己小心。”
陳平安突然說道“雖然沒有了陰神和陽神,但是我已經搭建起出一尊法相的初步框架了,是模仿齊先生在老龍城一役的法相姿態。”
“再就是劉羨陽當年在劍氣長城,曾經傳授給我一部完整的祖傳劍經,當年這門劍術,對我來說門檻太高,有心無力,想學都難,根本無從下手,現在可以有機會試試看了,在先前跟心魔對峙的心相天地內,就有反復演練數十萬遍,效果如何,目前還不好說,不過第一個拿來祭劍的對象,可能是某個藏在桐葉洲的蠻荒余孽,那女子劍修化名豆蔻,比較陰魂不散。”
“還有更多真相,某些念頭,都被我拘押起來了,暫時遺忘了,等我撤掉陣法,才能再與你細說。”
寧姚嗯了一聲。
沒有拖泥帶水,寧姚悄無聲息跨海遠游。卻不是直奔劍氣長城,而是北俱蘆洲,她走了一趟戒備森嚴的清涼宗,一劍斬落,差點砍掉賀小涼的整只手腕,臉色鐵青的賀小涼毫無還手之力,站在原地,她伸手揉著手腕,故意留下的半截紅線已經被寧姚一劍斬成齏粉。
寧姚都懶得言語半句,徑直離開北俱蘆洲,去往東海水君府,見到了那個曾經名叫稚圭的女子,王朱察覺到寧姚的當下境界,明顯臉色不太好看,當年雙方在泥瓶巷初次相逢,就是針尖對麥芒,各自看對方都不順眼,故而這場時隔多年的重逢,還是沒什么可聊的,寧姚只是提醒她注意點,王朱嫣然一笑,說了幾句綿里藏針的刺耳軟話,類似可喜可賀,歷史上最年輕的十四境修士呢,好像都沒有之一,寧姑娘的運道與資質一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