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姓陳,名晦。
晦,每個月的最后一天。
寓意她能夠大道高遠,真正做到長生久視,故而可以一直留在飛升城,成為某種關鍵時刻的后手。
陳緝,或者說上一世的陳熙,在兵解轉世后,通過秘法補上了一魂一魄,既然魂魄有所變化,心性難免隨之變化,所以他不是特別著急成為飛升城首任城主,只希望齊狩或者某人,能夠挑起擔子,
至于寧姚就算了,她是肯定不會當什么城主了。
其實如今的飛升城,不少劍修都會替老劍仙陳熙打抱不平,如果不是斬殺一頭飛升境大妖后,陳熙身陷重圍,被兩頭舊王座大妖領著一大幫蠻荒修士死死困住,最終在又斬殺了一頭玉璞境劍修后,不得不兵解離世,那么陳熙,就可以成為劍氣長城歷史上首個刻字兩個的劍修。
陳緝當然無所謂這種事情。
飛升城外的八座藩屬山頭之一,紫府山。
鄧涼站在一塊古老石碑之前,看著那兩行古老篆文,“六洞丹霞玄書,三清紫府綠章”。
從袖中摸出一只玉匣,很快就會將其徹底煉化,不出意外的話,就可以摸到玉璞境的瓶頸門檻了。
這就是玄之又玄的道緣。
好像這座山頭,已經默默等待鄧涼萬年了。
故而這些年鄧涼就在此結茅修行。
某個名為“不得”的心儀女子,既然求不得,也就不求了。
鄧涼是在嘉春七年進入的五彩天下,擔任了飛升城的首席供奉。
那會兒,齊狩也剛好躋身玉璞境,不過高野侯還是元嬰境。
鄧涼轉身離開,在紫府山中散步。
第五座天下實在太大,進入這座嶄新天下的人,又太少。就像一座巨大湖泊,被丟入幾簍魚而已。
走到一棵樹下,蹲下地上,撿起一片落葉。
落葉他鄉樹。
思念如滿地落葉,看上去片片都一樣,其實都不一樣。
那位代掌柜說得好,單相思,就像一場上吊,自縊的繩子,就是思念,頭頂那根橫梁,就是那個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所有不曾遂愿的單相思,都是個陰魂不散的吊死鬼。
不嚇人,不害人,只惱人,只愁人。
高野侯如今也已經是玉璞境劍修,泉府將昔年劍氣長城的劍坊衣坊丹坊兼并,高野侯就成了飛升城當之無愧的財神爺。
不過高野侯不太插手具體事務,泉府一脈修士,如今真正管錢管事的,多是當年從晏家和納蘭家族中挑選出來的年輕人,其中劍修數量不多,資質一般,不然也不至于來泉府打算盤,約莫是化悲憤為力量,比起一般泉府成員,要更加一門心思鋪在賬本上。
泉府之內,燈火通明,高野侯坐在自己賬房里邊,有些想念自己的那個妹妹了,不知道在那北俱蘆洲的浮萍劍湖,她修行是否順遂,有無找到心儀的如意郎君。
只是一想到飛升城就要籌建書院一事,高野侯就有些煩心,根本不是錢的問題,所以才麻煩。
夜幕中,最南邊的一座藩屬城池,來了兩個外鄉修士,一個青衫長褂布鞋的中年男子,一個黃帽青衫綠竹杖的年輕人。
城門口有個攤子,如今的五彩天下,也沒什么關牒可言,不過按照飛升城訂立的規矩,一律訪客,都得在這邊老老實實落座,寫清楚自己的來歷,名字道號,家鄉籍貫,師承山頭,越詳細越好,反正不得少于三百字,多多益善,就算寫上個把時辰,也算本事,字數多了,還能喝上一壺早就備好的酒水,像那北邊的避暑城,就是一壺啞巴湖酒,在這兒,就是晏家釀造的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