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神色憂愁不已,幾次抬頭看天,想著是不是不告而別,溜之大吉。
即便注定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可只要躲得過初一,不就等于多出十四天的安穩日子了?
夢粱國年輕皇帝,復姓納蘭的水神娘娘,梅山君,依舊一坐兩站,待在涼亭內。
黃聰倒是希望他們倆隨便些,但是兩尊山水神祇,只是恪守君臣之禮。其實這在山水官場,是不常見的事情,一國五岳山君,與國境內的第一高位水神,遇見了皇帝君主,根本無需如此。
但是作為前朝武將英靈出身的梅山君,從心底就認可這位年輕皇帝,梅山君都不肯落座,與之金玉譜牒品秩相當的納蘭玉芝也就只好奉陪了。
突然冒出一個年輕道士,納蘭玉芝手指悄然掐訣,笑道:“膽子不小,私闖宅邸。”
只見那年輕道士開始裝瘋賣傻,“啊?小道莫非走錯門啦?這都行,看來小道與這位姐姐是有
(本章未完,請翻頁)
緣分的。”
頭戴魚尾冠,那就是神誥宗的授箓道士了。
在寶瓶洲,沒誰敢這么不把神誥宗的金科玉律當回事,愿意假冒神誥宗道士。
梅山君瞥了眼道士,以心聲說道:“陛下,這個道士確實來自神誥宗,因為身后懸有一盞燈籠,寫有秋毫觀秘制的字樣,是那種有師門祖蔭庇護之人,看上去只是個龍門境修士,其實是位金丹地仙,不過應該剛剛結丹沒幾年,氣象不穩。”
納蘭玉芝皺眉道:“這家伙是怎么進來的?為何一點氣機漣漪都沒有?”
梅山君冷笑道:“鬼知道。”
黃聰示意他們不用緊張,來者是客,這些餐霞飲露的山上修士,仙風道骨的,是多數,可那性情古怪的,術法偏門的,喜好游戲人間的,也為數不少。
“既然來錯了地方,貧道就將錯就錯了。”
年輕道士蹭蹭蹭跑上臺階,一個站定,雙手負后,低頭看著勝負分明的棋局,點頭道:“執白一方,是位頂尖高手啊。”
那位水神娘娘伸手抵住眉心,這廝道法高低不去說,臭棋簍子是肯定的了。
黃聰依舊氣定神閑,笑問道:“敢問道長,為何有此說?我怎么覺得黑棋是穩贏?”
執白一方,正是自己。
“下棋是世間最沒勁的一件事了。賭高有輸,棋高無輸嘛。”
年輕道士一手捻白子,一手拿黑子,幫著放在棋盤上,噼啪作響,清脆悅耳,一邊落子棋盤上,一邊微笑道:“賭桌上,除非是出老千,否則任你是絕頂高手,手氣不順,哪怕是碰到了剛入行的雛兒,對方運道好,比如丟個骰子,次次六六六,高手依舊總有輸錢的時候。但是弈棋一道,高手偶有漏著,昏招,低手,總是棋術尚未化境使然,即便如此,遇到高手勁敵,棋差一招,所差不過一子半子,決定不會棋枰之上,黑子盡死,白子全活。”
“至于那些真正的弈棋高手,面對棋力弱的,絕無輸的道理。比如繡虎崔瀺,又比如鄭居中,再比如……”
年輕道士挺直腰桿,扯了扯道袍衣領,“就是貧道……”
略微停頓,才繼續說道:“的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