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崇玄很好奇,真到了那一天,韋高武還不能不能繼續裝傻,是拼命?還是忍辱負重,在鬼蜮谷茍延殘喘,奮力掙扎,希冀著將來能夠向自己報仇雪恨?
這也是楊崇玄解悶的法子,想一想這些自己的芝麻小事、別人的天大慘事,就挺有意思。
楊崇玄又接過一顆野果,用破爛袖子擦了擦,隨口問道:“粉郎城那邊怎么說?”
韋高武笑呵呵道:“上次城主大人與楊大哥談心后,我在破廟那邊見著了他,還夸我是個有福氣的,能夠認識楊大哥這樣的英雄豪杰,還邀請我去粉郎城做客呢。”
楊崇玄笑道:“這說明粉郎城城主,是個好說話的。”
韋高武咧嘴一笑,“我曉得的,其實還是沾了楊大哥的光。不然城主大人不小心瞧了我一眼,都嫌臟了他的眼。”
楊崇玄問道:“近期其它地方,有沒有趣事發生?”
韋高武就是個幫著跑腿打探消息的,這頭狐精的膽子,看似比針眼還小,可能一輩子都沒發過火動過怒,可其實不小,附近山頭,粉郎城,連蘭麝鎮他都敢去。不過韋高武接觸的,當然只會是鬼蜮谷最底層的鬼物、精怪和野修。楊崇玄完全能夠想象韋高武平日里與誰都是低頭哈腰、憨笑不已的低賤模樣。
韋高武點頭道:“有的,我剛去了趟蘭麝鎮,聽說砥礪山那邊,最近狠狠打了一架,那個楊大哥你特別煩他的劉景龍,與一位賊俊俏的外鄉道姑,在那砥礪山打了個天翻地覆。”
楊崇玄說道:“劉景龍竟然愿意與人廝殺?而且還是選了砥礪山這種最拋頭露面的地方?劉景龍用了幾招打死對方?”
韋高武輕聲道:“兩敗俱傷,兩人都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躺了老半天沒能起來,最后算是劉景龍險勝,因為是他率先站起身,那道姑慢了些許。”
楊崇玄皺了皺眉頭。
那個劉景龍,比他那個弟弟,名氣還要大些。
人人爭強好勝的北俱蘆洲,無論是山上山下,都最喜歡排座次,也正因為此,打得更加慘烈。
道家天君謝實在內的山頂十人之外。
還有劉景龍在內的十位年輕俊彥,楊崇玄的弟弟位列第九。
劉景龍高居第三。
此人也被譽為北俱蘆洲的陸地蛟龍,板上釘釘的未來一洲山頂十人之一。
楊崇玄煩他,是因為少年時的一場私下切磋,死活打不破對方的一個簡單陣法。
要知道,劉景龍可是一位劍修,而不是什么陣師。
而且這個家伙比自己弟弟更惹人厭的地方,是劉景龍最喜歡講理,不是那些高蹈虛空的清談玄理,而是最低最淺的道理,所以反而更讓楊崇玄憋出內傷。
楊崇玄笑道:“這一戰過后,又讓瓊林宗掙了不少銀子。”
韋高武好奇問道:“楊大哥,那瓊林宗是個什么門派?”
楊崇玄道:“你們鬼蜮谷那座銅臭城,算是會掙錢的吧,如果見著了瓊林宗,得跪地磕頭認祖宗。”
韋高武有些神色恍惚,老老實實捧著那些野果,蹲在楊崇玄身邊,望向遠方。
楊崇玄說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可拳頭不硬,你韋高武不管走到哪里,都只是鬼蜮谷的韋高武,除了個子高些,名字里邊有個高字,其余什么都不高。外邊沒什么好憧憬的,你還不如待在鬼蜮谷混日子。”
韋高武輕聲喊道:“楊大哥。”
楊崇玄拍了拍大個子的肩膀,“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