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言語,是一碗斷頭飯嗎?
那人笑著擺擺手,“還不走?干嘛,嫌自己命長,一定要在這兒陪我嘮嗑?還是覺得我臭棋簍子,學那老侍郎與我手談一局,既然拳頭比不過,就想著要在棋盤上殺一殺我的威風?”
胡新豐苦澀道:“陳仙師,那我可真走了啊?”
那人抬起頭,神色古怪道:“怎么,還要我求你走才肯走?”
胡新豐連說不敢,掙扎著起身后,一瘸一拐,飛奔而走。
這會兒倒是不怕疼了。
以鏡觀己,處處可見陳平安。
陳平安笑了笑,繼續凝視著棋盤,棋子皆是胡新豐這些陌路人。
覺得意思不大,就一揮袖收起,黑白交錯隨便放入棋罐當中,黑白混淆也無所謂,然后抖摟了一下袖子,將先前行亭擱放在棋盤上的棋子摔到棋盤上。
凝視著那一顆顆棋子。
一手托腮幫,一手搖折扇。
崢嶸峰這盤山巔小鎮之局,撇開境界高度和復雜深度不說,與自己家鄉,其實在某些脈絡上,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沉默許久,收起棋子和棋具,放回竹箱當中,將斗笠行山杖和竹箱都收起,別好折扇,掛好那枚如今已經空蕩蕩無飛劍的養劍葫。
陳平安重新往自己身上貼上一張馱碑符,開始隱匿潛行。
有件事,需要驗證一二。
有句話,先前也忘了說。
不過說不說,其實也無關緊要。世間許多人,當自己從一個看笑話之人,變成了一個別人眼中的笑話,承受磨難之時,只會怪人恨世道,不會怨己而自省。久而久之,這些人中的某些人,有些咬牙撐過去了,守得云開見月明,有些便受苦而不自知,施與他人苦難更覺痛快,美其名曰強者,爹娘不教,神仙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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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山腳的茶馬古道上,隋家四騎默默下山,各懷心思。
還是那個清秀少年率先忍不住,開口問道:“姑姑,那個曹賦是用心險惡的壞人,渾江蛟楊元那伙人,是他故意派來演戲給咱們看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