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呼吸很困難,弟弟卻更猛烈地呼叫著。
“呀!……”
手指越收越緊,快要將她的頸項捏斷……
川島玲蘭驚醒于明媚的陽光之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四周一切都仿佛并非真實存在。
川島玲蘭摸摸咽喉處,確是一片粘濕,但并不是血,而是她自己的冷汗。
那記喚醒她的猛烈呼號,來自山坡的另一邊。
呼叫的人是形意門的大胡子戴魁,他正在演練“心意三合刀”里的一式“橫刀”,猛烈呼喊是吐氣開聲所致。
邢獵站在戴魁身旁,右肩托著長倭刀,正專注地看戴魁一遍又一遍展示這簡樸中蘊含巧妙發勁角度的刀招。
相隔幾十尺外的另一頭,閆勝也在全力練習,手上拿的一長一短木劍與龍虎劍相若。木劍在他身前交錯揮舞,破風之音大作。
練飛虹手里把玩著綁紅巾的飛刀,盤膝坐在閆勝旁邊一塊巖石上,一雙鷹般的銳利眼睛,密切注視閆勝的每招出劍動作。
“別只顧快!”練飛虹嚷著:“再綿密一些!”
閆勝點點頭,手上雙木劍節奏揮得更密,在身前如梭交織。下盤雙足也隨著劍招變換交替,乍看他的動作好像在表演什么雜耍舞蹈一樣。
至于佟晶,本來自己一個在山坡一角練劍,這時看見閆勝正在接受練飛虹的指導,忍不住停下來看他的長短雙劍。兩柄木劍層出不窮的交疊變化非常好看,令佟晶瞧得入神,嘴巴不自禁微張開來。
“娃兒,好看吧?”練飛虹發現了,向佟晶微笑說:“我來教你,怎么樣?”
佟晶卻只“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沒理會練飛虹,自己繼續練習已經學會全套的青冥派“風火劍”。練飛虹無奈地搔搔頭發。
看見同伴們如常在陽光底下努力修練,川島玲蘭的心才稍定下來。她只感口干舌燥,摸到放在身旁地上的竹筒,拔開塞子,灌了幾口清水。
可是夢境中那股內疚還是揮之不去。川島五郎的鮮血仿佛還在眼前。
她再次瞧向邢獵。此刻邢獵已經提起倭刀,正在依著戴魁所教的形意門“橫刀”,練得興致勃勃。
你喜歡的是邢大哥。
誰都看得出來。
川島玲蘭回想離開長安前那一夜,佟晶在黑暗里說的這些話。
那夜本已極疲累的她,整晚都睡不著;次天出城時因為分神,差點兒給馬兒拋下鞍來,邢獵看了都覺意外。
她用野太刀的木鞘撐地站起來。邢獵揮刀的背影,還是令她神往。可是這刻看見,又別有一股苦澀。
誰都看得出來……那么他也看得出來嗎?
可是他連一次也沒有向我表示過什么……
經歷長安之戰,她更清楚了解,邢獵的人生里追求的是什么,那向上攀登的旅程,有多險峻困難。
一個被如此宏大志愿占據著生命的男人,心里還能容得下一個女人嗎?
即使,是像我這樣的女人……
她不知道。也無法開口問邢獵。問,就是認輸了。
川島玲蘭,一生也不曾向男人認輸。
最初她只身西渡中原找邢獵,心里不斷告訴自己:我是來狠狠打敗他,為弟弟報仇的。但她同時也無法完全壓抑對邢獵那股隱藏的傾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