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把傘,不知何時擋在了她的頭頂。
雨水止住了,耳朵里能夠聽到滴答滴答,急促如鼓點的聲音。
寒涼的雨粒子被傘面震開。
噼里啪啦地響著。
而撐傘的人,與傘下的人卻是都安靜著。
“你管我干什么?”呂家千金抽泣著。
“一路走來,再怎么都是有些感情的,回去吧。沒有走到那一步,就不要想太多了。人生本就如此,充滿了無奈,能夠珍惜現在的時光,便是珍惜吧,提早知道將至的不幸,未必不是一種幸運。”
夏廣輕聲道,磁性的聲音里帶著滄桑。
但是呂玲沒動。
夏廣也沒動。
他也不再說了,只是站在這仇人女兒的身后,打開傘,山風帶著狂落的大雨,忽的橫向而卷,打濕了靠近傘邊的衣衫。
少年不以為意,他的手很穩,穩到如同抓著方天畫戟,在習武之初,堅定著說“老黃,這可不是逞強,我只是想告訴別人,失去了的東西就要親手拿回來”。
少年少女,一把黑傘。
入了這蔥郁峽谷的畫。
天空大雨狂落,翻滾的彤云,怎么也沒有逝去的跡象,看來還需要下一陣兒。
蹲在帳篷邊的李吃藕看著大雨里依然在踏步巡查的盜寇嘍啰,又好奇地側頭看著老仆:“老黃,我怎么看不懂,大哥和那小娘皮在干嘛?”
老黃想了想,自己是個太監,也不懂,于是搖了搖頭:“這事兒我不明白,你問錯人了。”
“矯情!”李吃藕拍了拍大腿,“真他娘的矯情,想上就上嘛,哥哥什么娘們不能碰?就算他要皇后,要太后,要那武王的老婆,要天下第一美人,俺都給他搶來。真是太矯情了,多直接的事兒,非要弄成這樣子!”
老黃比了個禁聲的動作:“不是,雖然我不懂,但我明白這事兒沒那么簡單,對了,李兄弟,你那個...在三品的過程之中,修心了吧?”
李吃藕猛點頭。
“你修的什么心?”老仆好奇地問,他想弄明白,看看有沒有隱患。
李吃藕沒什么心眼,直接道:“暴亂,俺的想法很簡單,遇到不爽的事情,只要讓自己狂暴起來就可以了,你呢?”
老仆道:“血液...我喜歡殺戮,那種沉浸在殺戮里的快感,終結生命那一刻,帶來的璀璨,真是完美。”
兩個不同風格的人,開始了彼此興趣愛好的交流,很快大周皇子與呂家千金的事兒,就被他們拋到腦后去了。
雨下了兩天兩夜,遠處山體滑坡,地動山搖,但幸而沒有牽連到此處。
第三天,云銷雨霽。
一眾盜寇便是準備繼續出發。
往前,就是偉大山路的最后一站了。
若是征服了這里,那么太行山的主人就該換一換了。
盜寇們也是既緊張又激動,充滿了見證時代更替的神圣感。
少年扛著方天畫戟,走在隊伍最前頭。
李吃藕扛著錘子,想要跟上去,卻又被老仆一把拉住了。
“老黃,你怎么回事兒啊?”
老仆輕聲道:“這一仗,需要公子自己來。”
這個更替,需要公子親手來締造。
一路碾壓而來,都可假別人之手,唯獨這最后一戰,必須他來。
因為,當拉起大旗時。
他...就是天下無敵的神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