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焱也不看他徑直到了門口處,叩響了門環。
須臾,門從里面”嘎吱”被兩個林府仆人推開,神情凝重看著他因問,“這位公子你們找誰?”
顧焱整理了番衣裳,誠懇道:“再下京城來的,欲拜見你們家老爺就說他在金陵的親戚來訪,勞煩通知一聲。”
林家仆人端詳他片刻,見他打扮不俗,語氣也恭敬道:“哥兒在門外稍等。”
沒等多久,大門被推開。按理說他們這等小輩是不開正門,然而鑒于不知來者是何人,怕怠慢了禮數。林家也就只作正禮邀請了進去。
卻說那林如海剛剛忙完妻子的喪事,又忙著公事顧不得傷心連日來清瘦不少。而當下七歲的獨女又無暇照顧,正不知作何解決。這件事先暫且不提。
再提賈雨村游至揚州,因被罷官一事,郁郁不得志。苦于門路,幾盡奔走,風花雪月悲天愁地在揚州勾欄快活借酒訴志。
四人隨林府家仆來到大廳,眼見一位不過三旬左右,身形瘦弱臉色有些暗淡的男子正端坐在上首。期間伴隨著清咳,看上去雖是病怏怏的模樣。卻有著一股文人士子的風骨,五官豐神俊朗,足以見得他年輕時也是風流瀟灑的面貌。
林如海眼角含笑看著他,讓家仆奉茶來。“不知諸位是哪家子弟,可有要事相告?”
顧焱指著身后的王熙鳳兩人,稍一拱手,“再下姓顧,并沒要事求見。只是身后兩位公子,與我萍水相逢,出了些意外。還請林大人派車馬送返金陵,再下告辭。”不等林如海詳問他已經把王熙鳳是金陵王家人大概說了。
而林如海捋著胡須點點頭,原來是子騰兄家里的子侄。見他要走,起身留客道:“林某豈有不留客的道理,既是救了林家姻親子侄輩,應當感謝。便留下來用膳再走也不遲。”
顧焱琢磨半天,雖然他很想看林黛玉。可這小丫頭在后宅閨房,他也見不到啊。
并且黛玉這時候才六七歲,見了又能如何?而這時有丫鬟挑開簾子,帶王熙鳳兩人去住處。又同那丫鬟耳語幾句,會了意。丫鬟走到林如海耳邊又說了一次。
林如海詫異看著王熙鳳兩人,心里暗叫:“胡鬧…”又讓人把王熙鳳兩人重新安排到了黛玉那院。
顧焱站在那也不知他們說了什么,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傅青在他耳邊道:“公子,林如海也太會端樣子了,您好歹是皇子,他不來見禮也罷了。”
“你討打是不是?難道我額頭上刻著皇子兩字?”顧焱無語看了他一眼。
等王熙鳳走了,林如海又邀請他相談。“顧公子救了王家…子侄。若就這樣走了,事后倒怕讓子騰兄笑話我,不會待客之道。”
“林大人不必,我向來逍遙自由慣了,最頭疼這些規規矩矩約束著。我又不求謝禮,也不求仕途。若是王家怪罪,找顧某就是,難不成他們會為難我這恩人?。”
“哈哈哈…”林如海對這個年輕人說法很是感興趣,“紈绔子弟我見多了,像你這般的倒是少有。你一不為金銀,二不為天下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功名,為了什么?”
“自在。”顧焱淡淡一句,負手站立。
“你這人倒是有點讀書人的狂態。”林如海有些感嘆這少年的“頹廢”理想。作為讀書人,仕途功名就是他們一輩子的理想。想他生來富貴慣了瞧不上也說的通。
勸這小兒迷途知返也無用。
狂態?”顧焱笑了,“你不曉得讀過兩句書的人,到了揚州,不狂也要狂了。”
林如海有些愕然看著他,“你既讀過幾本書,且和我說說。為何到了揚州,就要狂了?”
“揚州人多的是銅臭,少的是書香。物稀為貴,自然要狂,也應該要狂!有句古話:兩淮鹽,天下咸。林大人作為揚州官這里比我清楚。”
出語倒不俗,林如海心里在想,聽他語氣也是不喜貪官污吏。暗道了鹽物之事,卻為何又偏是不問世態的紈绔子弟?
想他這種少年,若真的讀書走仕途,將來也定是諫官。
顧焱執意不多留,揚聲道:“林大人不必挽留,再下離開揚州之時,再來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