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水年等了幾秒鐘,陳綻只看著他笑,不說話,他確定陳綻不會告訴他之后,沉默著回到了房間。
那扇門一看就年久失修,與其他較新的家具格格不入,門縫開的不大,一瞬間又合上了,陳綻只來得及看到里面有光透出來,是燈光。
大白天的開燈?
那二樓房間的光線豈不是也……
陳綻踩著木板樓梯,三步并做兩步上了樓。
楊宣來回搬了三趟,把行李箱堆放在樓梯口處,見陳綻來了,把她的行李箱推向她,“你先選房間。”
對陳綻來說,尾端兩個房間她是絕對不會選的,門口有蜘蛛網那間,也排除掉。
她放在行李箱上的手,改壓為推,鞋尖右轉,在居中那間房門口前停下,鎖孔里插著一把鑰匙,陳綻伸手一擰,推門而入,一股久不住人的沉悶感直朝陳綻襲來,西邊窗口照射進來的余暉里,跳躍著點點灰塵。
房間略簡陋,窗口下放著一張脫漆的桌子與凳子,再過去是一張單人床,床板跟讀書時期在寢室睡過的床板是同卵雙胞胎,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單格柜子,看著像新買的,用來放一些行李。
沒有廁所,沒有洗漱臺,沒有洗澡間。
陳綻后退一步,以身攔住了正從她身后過的楊宣,抱著一絲希望問道:“還有其他民宿嗎?”
楊宣實話實說,“沒有,”又喜道:“我住你右邊隔壁這間。”
楊宣那句“民宿好像不那么重要”默默在陳綻腦中響起,她此刻只希望,她能早日找到線索,或者……確定與大汖村的七尊神像無關也行。
陳綻:“我睡一會兒,你吃晚飯的時候叫我。”
楊宣點點頭,開門進入自己的房間。
陳綻拿著鑰匙,反手關上門,行李箱扔在原地,朝床走過去。
她先打開窗戶,透透氣,再摸了一把床單被褥,還是純棉的,湊近可聞到淡淡的洗衣粉香。她放下心來,抽出衣服口袋里的可樂瓶放到桌子上,和衣躺上床,摸出手機給黃叔發了條微信。
——我到大汖村了,黃叔放心,家里拜托您了。
黃叔估計已經忙到起飛,時隔半個小時,才回了條微信,讓陳綻在外好好照顧自己,家里事不用擔心,他都會妥善安排好。
陳綻放下手機,完全躺下,拽過被子角蓋在肚子上,連續奔波的疲倦感,終于在到達目的地,腦袋沾上枕頭時,一波一波的襲來。
待眼前所有的東西都轉動成了無色萬花筒,陳綻終于進入睡眠。
楊宣則迫不及待的出了門,他連單反都沒心思帶,揣上鑰匙拿著手機就往大槐樹那邊趕,他領著陳綻找民宿時,特意繞過了大槐樹旁邊的小道。
有些事情,終究不宜被外人知道,特別是,有可能被當成怪物的事——
除了激動,楊宣也后悔,后悔不該在帖子里提到男人,但起初,他根本無從得知那個男人僅他可以看見,所以他只是將男人當成一個討論點,提了出來,想借此增加帖子的人氣。
他也沒有欺騙陳綻,他十二歲戴上墨鏡至今,這是他第一次通過眼睛憑空“生”人。
楊宣走出院落,站在石階上眺望,一眼就看到了那棵千年古槐樹,枝繁葉茂,樹干三個成年人也合抱不住。動蕩時期,曾有日本人來大汖村燒殺搶掠,還燒毀了幾間屋子,大槐樹也未能幸免于難,可如今,大槐樹依然好端端的像巨人一樣屹立在大汖村之中,護著大汖村的村民。
他順著石階,一步一步往下,朝著解開心中的謎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