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國者,從來都不是民,而是官。
這幾乎成了一個輪回,龐大而貪婪的官僚集團,將國家禍害到山河破碎的地步,再高喊一聲“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召集忠義之民重塑河山,鼎定天下,然后形成另一個龐大而貪婪的官僚集團,繼續周而復始的禍禍。
從始至終,都是華夏之民在任勞任怨的勞作供養著官老爺們。
等戰爭時,再出血出力為官老爺的利益去戰斗犧牲。
所以,賈琮絕不會去盡信官員的節操。
“太傅,這天下只有一個趙青山吶。”
“殿下!!”
一瞬間,趙青山熱淚盈眶,跪下行大拜之禮。
而林清河、吳琦川等人,則似有所悟的看了眼柴梁。
太子,這是在提防哪一個……
賈琮讓王春扶起趙青山后,面露微笑道:“太傅之心,孤十分明白。但元輔相國,禮絕百僚,擔負國政乃至社稷之重,不能這樣簡單定奪。孤已經有了些想法,只是目前還不完善。這大概需要二十年或者更久,一步一步試行。從來沒有萬世不易之法,只能不斷的去完善。這應該也是新黨的核心原則!
不過太傅想再過三年就致仕,倒是可以……這二年來,太傅一天休息不滿三個時辰,這般勞累程度,只一年功夫不到,太傅須發皆白,太傅這是以性命心血在操持國事,孤實不心忍。如今國事漸穩,太傅不可再如此操勞。孤非阿斗,怎好讓太傅步諸葛孔明之后塵?”
趙青山好一陣感激涕零后,于養心殿內氣氛微妙間,賈琮又對柴梁道:“柴少傅之才,孤深知之。早于寧則臣為內閣元輔時,就曾于先帝據理力爭過,言少傅有定國安邦之才。少傅先治河道之患,又平息齊魯之亂,有大功于社稷。孤知道,這份折子初衷必出于少傅之手,少傅目光之長遠,也為孤所欽佩。少傅還甘愿遠赴安南,為國定邊,孤心甚慰。只是少傅,路總要一步一步走。這條道路,過去幾千年也沒人這般走過,誰都不知道前路會如何,只能摸著石頭過河。孤自然也明白少傅心意,許是擔心孤有個閃失,亦或是,擔心孤志得意滿后,變的昏聵糊涂起來,譬如李隆基?前者嘛,孤會提前擬好遺旨,就放在含元殿孤所書的正大光明匾后。若果真天意不測,后事即可按遺旨行事……”
趙青山等人聞言,臉都青了。
若讓外人知道他們逼得賈琮議論身后事,別說旁人,太后就能活活扒下他們的好皮!
柴梁也跪地叩首道:“臣,得遇明君如殿下,乃天賜十世之福也。焉敢妄念君父之吉兇,唯一所恐懼不能眠者,唯天妒英才四字……”
“天妒英才……”
賈琮呵呵一笑,叫起后沒有多言此事,又道:“至于志得意滿后,變的昏聵糊涂……孤以為,至少二十年內,還不至于到這一步。而在這二十年間,國朝政務,多交由內閣處置。孤唯一所需要操心的,便是不斷的來修整完善國朝立國之制度。這方面,孤也需要太傅、少傅還有諸位內閣大臣的幫助。不過這些事,要等太傅、少傅還有諸臣致仕后,再細細討論。官員致仕后,雖不得再干預朝政,但幫孤想想法子,出謀劃策,還是應允的。而實際上,這個制度的完善,如何保證君權、相權的平衡,如何保證權力不失衡,至關重要!太傅,致仕之后,仍有千鈞重擔要挑。所以,太傅還是要保養好身子骨呢。”
趙青山等都沒想到,賈琮會將事情看的這般通透,也早都做好了打算,皆敬服不已。
他們自然不知道,賈琮真正的打算,是在這二十年內,大肆繁衍血脈。
不止天家血脈,還有民間人口。
外面的世界太龐大,如今大乾雖丁口過億,為當世第一人口大國,但仍舊遠遠不足。
隨著玉米、土豆等高產作物在北方的大力推廣,以及安南、暹羅等一年三熟的產糧大省的歸復,幾千年來制約百姓繁衍的糧食問題,將會被徹底解決。
最多二十年,大乾以億為基數的人口,將會發生爆發式的增長。
而到那時,他兒子的數量,多半也會遠超現在。
賈琮自信,在他有生之年,會建立起一個強大不滅的大中華聯邦。
只是這等話,卻不必告訴趙青山、柴梁等人。
縱然柴梁之才可定國安邦,但他的目光,也看不透歷史的長河,也不可能從華夏幾千年來周而復始的循環桎梏中跳出來。
所以,他們只需要當好一個執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