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云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這些虛實結合的繪景,也是《滕王閣序》之中最點睛之筆,蘇云則是原封不動地寫了下來,畢竟是文學手法嘛,夸張點也沒有考據黨會抬杠。
在一旁研磨的吳文才,原以為這個書科案首狗尾續貂地寫個幾行,就差不多了,結果沒想到,蘇云這“文興大發”,居然寫得停不下來了!
我的天!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這蘇云是魔鬼嗎?這種句子,就算是潁州文章練達的才子,也難以比肩吧。吳文才都驚得在邊上愣住了,感情這個考書科的小老弟,文章上也是個老手啊!
《滕王閣序》的后半篇,蘇云倒是不喜那懷才不遇的悲憤之情,也就刪刪減減,不剩幾句。
“臨別贈言,幸承恩于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懷,恭疏短引。”
最后謙卑的結語,吳文才也覺得寫得如此華麗,試問連他這個縱橫考場大半生的老儒生,都寫不出“敢竭鄙懷,恭疏短引”這種謙語。
吳文才呆呆地站在邊上發愣。
見到蘇云寫了這么久才擱筆,坐在前邊的劉承有些按捺不住了,便道:“蘇案首若是為難,就別寫了。這本就不是你擅長的。”
蘇云把筆放下,說道:“倒是胡亂寫了點,若是拖后腿了,還望諸位海涵。”
“哦?還真寫好了?那本官倒要看一看了。”
吳文才回過神來,聽到劉縣令的話后,捧起蘇云桌上的長卷,似乎還沉浸在咀嚼蘇云華麗辭藻的意猶未盡當中,魂不守舍地呈給劉承。
蘇云自從那晚吸收北蠻銘文之后,對于墨韻早已收放自如。不然這篇《望湖樓序》,早已經壓垮了這幾案了。
劉承拿過長卷,本來聊勝于無地想賣弄一番自己的文采,指點江山地品評品評,結果才品嚼了前幾句,頓時臉色大變,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都直了!
“可惜啊,可惜……”劉承搖頭嘆氣道。
筆髯翁遠觀此卷并未有墨韻散逸,便搖頭嘆氣,心中暗道:是挺可惜的,連墨韻都未散逸紙上,此子壓根就沒有書道天賦,也不知道那位書道高人何必作踐自己的名聲來成就這蘇家小兒?
陸九言冷冷一笑,看著態勢,終于是讓蘇云出了一回丑,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了,“蘇案首,所謂寸有所短,尺有所長,你也不必介懷。縣尊大人,這序呢,學生方才也作了一篇,還請大人您過目。”
劉承壓根沒聽陸九言的馬后炮,越看越激動,最后站起來,拿著長卷仰天長嘆道:“此子入書道,是我大寧文壇之殤啊!可惜啊!可惜!”
筆髯翁:“……”
陸九言:“……”
滿座俱驚!
劉縣令……這是……
喝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