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陳老大人,罪將在張巡撫標營任職,很多辛秘都是清楚的。此番虜師偷襲中左所,就是這個家伙,這個分巡興泉道黃澍向張巡撫獻的計,連我等所需船只不夠,也是這廝提議去勒索安平鎮的澄濟伯的。另外,前幾日馬得功那廝的部下在城外虐殺鄭家的族人,還是這廝獻計,說是用來離間陳老大人與國姓爺之間的關系的!”
這么大的猛料,當即便將黃澍嚇癱在了地上,隨即也顧不上馮君瑞了,連忙跪地磕頭,一個個結結實實的砸在甲板上,咚咚直響。那口中,亦是連忙做出解釋,只是這一次有人證存在,他不敢強行甩在旁人身上,只說是奉了張學圣的命令,不敢違逆,才出了這等主意。伏請陳凱看在各為其主的份上,饒他一命,他愿意親自向鄭成功以及鄭家的族人為陳凱解釋云云。
到了這個份上,陳豹和洪旭二人已然臉色大變。此番密謀,鄭芝豹竟然也被迫參與其間,另外他們竟然還在離間陳凱和鄭成功的關系,實在是聳人聽聞。
二人對視了一眼,隨即轉向陳凱,豈料陳凱卻全然沒有改換了神色,只是歪著腦袋,對黃澍表示了他能夠理解各為其主的原則。但是,馮君瑞爆出了那么大的一個猛料,已經顯示出了不小的誠意,二人已經回到了一個起跑線上,要他們二人再接再厲,多顯示些誠意出來,來說服于他。
陳凱一刻不做出決定,他們就不能保證各自的絕對安全。既然如此,二人也顧不上什么節操了,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為了證明他們對明軍、對陳凱的用處,把他們知道的清廷、清軍情況合盤道出。
這方面,黃澍是分巡興泉道,對興化府和泉州府的情況了如指掌,官員、士紳、民情、訟獄以及軍事編制和軍官都有著比較深入的了解。另外,他也曾在湖廣和江西任職,對于那里的民情也同樣有所了解。而馮君瑞其人,久在撫標,跟著張學圣,對于福建本地各路清軍的狀況以及將領的嗜好、脾氣以及優缺點等事倒很是清楚。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陳凱干脆叫來了兩個文書,專門記錄,以免疏漏和記錯了。只是越到后面,二人就越榨不出來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眼見于此,陳凱便笑著請二人到別的船艙里去休息、用餐,因為他們二人的情況有些復雜,所以他還需要與陳豹和洪旭二人會商一下才能做出決定。
稍作商討,三人便達成了一致。艦隊返航,但卻沒有駛向鼓浪嶼,而是在中左所以北的筼筜港一帶的碼頭登陸,回返中左所城。
入侵廈門島的清軍為明軍艦隊在海上全殲的消息以著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廈門島,島上當即便是歡呼雀躍響徹其間。負責廈門島防務的陳凱陳道臺已經判處了兩個被俘清軍高官凌遲之刑,聞聽這個消息,廈門島上的百姓紛紛丟下重建家園的工作,扶老攜幼直奔中左所城而來。
當天下午,行刑臺就已經準備完畢。到了第二天正午時分,城北已經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人頭攢動,無不眺望著行刑臺,等待著公告中說明的刑罰。
事實上,等候在此的不只是他們,陳凱下令將那三具被虐殺的尸體收斂棺內,擺放在行刑臺前,同時收斂了一批為清軍屠戮卻暫且得不到安葬的尸身,全部擺放在了此處,讓他們在下葬之前,有機會“親見”兇徒伏法。
萬眾期待,馬得功被明軍押上了行刑臺,歡呼聲當即便直沖云霄。這樣的聲浪中,遠處臨時搭建的小營寨的一個不起眼的帳篷里,黃澍和馮君瑞目視著這樣的場面,瑟瑟發抖。唯有陳凱,卻還坐在上首的座位上,品著一壺香茗,細細回味。
片刻之后,馬得功已經被綁上了行刑架,陳凱放下了茶盞,繼而對那兩個尚在顫抖著的靈魂發布了最后的判決。
“黃道臺,恭喜你……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