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要求,說實話對他們有點兒高。所以,“聰明”的他們,就迅速將主意打到了張潛曾經的左膀右臂上。特別是最近一個月,因為天氣寒冷,瓜州沙洲那邊暴雪不斷,西域與長安之間的通信斷絕。一些軍器監的新銳們,膽子就愈發膨脹。從暗示,拉攏,已經漸漸轉向明面兒逼迫,要求任琮和郭怒兩個表態并拿出干貨來,向他們效忠。
“奶奶的,大不了老子這個署丞不做了!”想到某些人的嘴臉,任琮就覺得氣兒不打一出來,抬起手,重重拍打桌案。
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勾心斗角的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繼母擠兌得,縮在城外的莊子里混吃等死。而現在,沒有大師兄的軍器監,讓他感覺如同雞肋一樣無味。哪怕別人許諾的前途再光明,都讓他提不起任何興趣和精神。
“誰又惹你了,小五!”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機器的轟鳴,傳入了他的耳朵。緊跟著,則是濃郁的玫瑰香味和體臭。
不用回頭,任琮都知道是郭怒來了。聳聳肩,冷笑著回應:“還能有誰?老子就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膽子,竟然認為自己有本事取代大師兄?”
“還能有誰給他們膽子,朝堂上跳得最歡的,永遠是那幾個!”郭怒笑了笑,跟著任琮一道聳肩,“反正圣上最近一直沒上朝,他們只要哄好的皇后,就可以為所欲為。”
“你說宗楚客和紀處訥?”任琮眉頭皺了皺,然后輕輕嘆氣。“大師兄又沒得罪過他們,并且,這樣做對他們有啥好處?!”
“沒得罪過,但是大師兄也沒主動拍過他們的馬屁!”郭怒撇了下嘴,繼續聳肩,“對他們來說,不拍馬屁,就是罪過。更何況,還有兩位公主,把大師兄視為眼中釘。”
“鼠目寸光!”任琮低聲唾罵,臉上的表情更為沮喪。
周圍機器轟鳴聲很大,所以,兄弟倆不用擔心自己的話被外人聽見。說起來,就有些肆無忌憚。很快,話頭就從自己身邊的事情,轉移到了朝堂之上和宮廷之內。
應天神龍皇帝的身體越來越差,已經很少再臨朝了。而韋后雖然有做第二個則天大圣皇后的心思,卻連則天大圣皇后的一成本事都不具備。最近這幾個月里,除了不斷利用各地的“祥瑞”給她自己造勢和提拔親信之外,幾乎沒任何作為。
而韋后所提拔的那些親信,也都是些趨炎附勢之徒,根本無法幫助他穩固對朝廷的控制。并且,其中幾個明顯腳踏好幾只船。比如竇從一和岑羲,雖然最近深受韋后賞識,卻跟太平公主暗中來往不斷。
……
“這么看,大師兄去西域,真的未必是壞事!”忽然,任琮又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年輕的臉上寫滿了羨慕,“我現在真的很嫉妒子羽和季凌,想走就走,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也羨慕!”郭怒笑著點頭,隨即,又將身體向前湊來湊,壓低了聲音補充,“不過呢,也快了。咱倆的窩囊日子,也快到頭了。我家里有人從西域帶回了消息。大師兄在一個月前,將刀子架在我那遠房伯父的脖子上,強行從疏勒借了三千兵馬走!”
“你遠房伯父,你是說金山道大總管郭元振?”任琮楞了楞,這才意識到,郭怒不是過來跟自己一起發牢騷的。皺眉緊皺,用顫抖的聲音追問。
“除了他,還有誰?為此,我叔父跟我阿爺,今天早晨都吵起來了!”郭怒又笑了笑,咬牙切齒,“我叔父覺得我阿爺當初就不該支持大師兄,卻不看看,大師兄給我家帶來了多少好處?更不肯仔細想想,以大師兄那種性子,如果不是被逼急了眼,怎么可能在我遠房伯父的老巢之中,跟他白刃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