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讓漠北少了些清冷,即使是在晚春,這天也暖和不起來。昨夜陌西風罕見的睡了個囫圇覺,這不,客棧里剛坐下幾桌客人,他也跟著洗漱完畢,收拾東西下來了。
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無非就是把那把刀又擦了擦。
小白還是一臉憨笑,“我哥給你熱了飯,我這就去端。”
等小白再從后院過來,他手中就端了碗熱騰騰的牛肉湯,和幾個酥脆燒餅。
陌西風一股腦給嘴里先灌了幾口熱的,渾身爽的不能再爽,他叫住小白,“怎么,老頭子知道我要走啊。”
“是的,他昨夜吩咐我爹給你做好早飯,還備了匹馬,讓你這次千萬要騎馬,到長安路遠,別再走路把鞋又磨穿了。”小白說話的間隙,看陌西風一直盯著二樓東側的一個房間,那是老頭子住的。小白把昨天陌西風的那個錢袋子還給他,俯身說:“這是多出來的,老頭子說等你去了長安,別急著求死,到時候替他去看看望心湖的美景。哦,他還說了,早上不讓我叫他,你要走啊就自己走吧。”
陌西風一邊喝著牛肉湯,一邊嘀咕了句:“老不死的。”
這么多年來,陌西風在北庭殺完了人總要長途跋涉回到這里來,一是為養傷,二是為吃酒,自然和客棧里這老三位熟悉不少,甚至他多多少少猜得到這白胡子老頭兒的真實身份。老頭兒與他多少算個忘年之交,偶爾也借著酒勁會說些誠心誠意的話,不過多數是在互相挑剔,互相挑釁,以此取樂。如今陌西風離開,此去中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回這里,白胡老頭兒昨夜輾轉反側,幾個時辰也不曾睡下。
陌西風攥了攥那錢袋子,將它穩穩放于懷中,心想:哪里會多出這么多,昨日還跟我掰扯欠下的酒錢很多了呢,這老小子,呵呵呵呵.....
陌西風端著酒杯泯了會兒,細聽樓上動靜,他到底是等不到那老頭兒出現了,唉!罷了罷了。
“小白,跟你爺爺說一聲,我走了,日后酒肉可別給的這么足斤足兩。”
話畢,陌西風站起身來以冷眼掃視在坐客人,那平日里囂張慣了的糙漢莽客此時卻不敢與陌西風對視,都低下了頭去,只聽陌西風接下來說什么。
陌西風露出邪笑,繼續道了一句;“可別便宜了這幫人啊!"
小白稍稍彎下身子聽著,他也不敢接下這個話茬,否則日后遇上幾個不要命的還不得把客棧拆了。小白只是對著陌西風一個勁兒的憨笑,然后退到一邊去。
他知道陌西風要走了。
陌西風大步流星走出客棧,在那看著升起的太陽又呆了一會兒,萬千愁緒他沒對任何人說過,這些年的生死瞬間也只有他歷歷在目,從前一個人,今后或許也是一個人,好在這把刀能陪著自己。
小白站在門口,在小白的后面,其他食客也站的滿滿當當,把客棧門都堵上了,他們和陌西風沒什么交情,但是刀客陌西風卻一直是漠北的守護神,有他在,北庭的胡人總會收斂些,所以現在他們要送一送他。
陌西風背對著所有人,話只說給小白聽,“照顧好我那老伙計,過上幾年我若再回來,他要是死了,我便生給他挖出來與我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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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默不作聲,和眾人一起,望著陌西風揚長而去。
他,還是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