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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闔了闔眼,又道:“我弄不明白,梁敬和那個斷指人,有什么非殺不可的理由。他其實可以提前與我說一聲,我不讓他難做,我可以先找機會把我想要的線索弄到手,再把那兩人的命交給他。”</p>
她輕扯了扯嘴角,泛著苦澀道:“然而,他一聲不吭便將我苦苦尋找的答案給剝奪了,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我想要的東西與他的任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p>
來羨道:“這話你可以親口去問他。”</p>
江意道:“我何以沒問過,一次,兩次,我都在等他告訴我。也罷,等以后有機會他說與我聽,那時于我而言,可能已沒有任何意義了。”</p>
她沒躺多久,便是閉著眼,也幾乎沒有睡去。外面天色亮開時,她便起了身,更衣洗漱。</p>
她著了一身素衣,挽著青絲,沒有過多的發飾,只以數枚白色簪花簪發。</p>
顧家發喪七日,今日是最后一日。</p>
在這之前,她一次都不曾往顧家去露面過。</p>
再不想告別,可總歸,她得去送顧爺爺最后一程啊。</p>
出門時,江永成親自送她至顧家,途中與她道:“前兩日小姐讓我去拿回玉哨的事,我沒辦好。”</p>
江意問:“怎么了?”</p>
江永成道:“別的東西都在,唯獨那玉哨不在。”頓了頓,慚愧又道,“那是小姐母親的遺物,不應丟的。我會再讓人去打探看看,究竟是被何人順走了。”</p>
那玉哨質地雖好,但和當時江意佩戴的其他首飾比起來,還不如那些值錢。但也有可能是玉哨目標太小,被順走了也不容易遭發現。</p>
來到顧家,滿目素縞,顧家的家奴引著她進去。</p>
她的嫌疑已經被洗脫了,只是顧家上下,看待她時總是比從前多了幾分冷淡。</p>
這也是難免的,畢竟就連江意自己都覺得,要不是因為自己侯府的人參,顧爺爺也不會走。</p>
靈堂上停放著冰冷的棺槨,兩邊跪守的子孫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批,唯有顧禎,這七日來每日都守在靈堂,不肯離去。</p>
他頹然跪著,重復地往盆里燒紙錢。</p>
直到家奴報“琦慧郡主來悼”,他燒紙錢的動作才終于頓了頓。</p>
江意面容平寂地進得靈堂,在顧禎旁邊的靈前跪下,上香,磕頭。</p>
一舉一動,她都做得一絲不茍,而又落落大方。</p>
在旁人看來,顧老生前對她這樣好,前六日她連影兒都不見,今日最后一日才終于現身,卻什么表情什么話語都沒有,只按部就班的,未免也太冷情了些。</p>
江意額頭貼著地面時,只在想,她現在病好了啊,但再也不能來和顧爺爺吃飯了啊。</p>
她從小就沒有爺爺,能讓她喚一聲“爺爺”的,也就只有眼前這一位。</p>
她和顧禎一樣,都是在爺爺的庇護下長大的。</p>
顧家不是沒有人參,但那小妾偏偏用她送來的那株人參,這其中就是有她的緣故在,才使得顧爺爺從此長眠。</p>
原本,江意覺得自己連在這靈前磕頭上香都不配。但她還是得來,告別也好,請罪也罷。</p>
或許從此以后,顧家人會怨她,顧禎也會恨她。</p>
江意磕完頭,抬起頭來,望著顧老的靈位,卻沒有起身,忽懇求地問顧禎:“我,可不可以也在這里守一會兒?”</p>
害怕被拒絕,她忙又補充道:“只一會兒就行……”</p>
半晌,顧禎才啞聲道:“好。”</p>
顧家人本是不愿的,但顧禎現在這樣,著實很令人擔心。打從顧老離開以后,他便連哭都沒哭一場,每日只這樣安靜地守著。</p>
顧家上下都知道,他和顧老的感情是最好的,面上越是這樣安靜,內心里則越是痛苦。再這樣下去,遲早得出問題。</p>
江意與他青梅竹馬一場,如能開導安慰他,再好不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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