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人?”李玨微微一愣,旋即會意過來:“是拓跋部么?”
李玨接到過情報,知道有這么一支鮮卑人的騎兵駐扎在鄴城之北的地方觀望。他們是為了救援鄴城而來。
拓跋部,是鮮卑八大部族中的一支,其屬于幽州刺史王浚治下。王浚久居幽州,在鮮卑人中有一定威望。故而,在當初與司馬穎爭奪鄴城的時候,王凌就曾經派鮮卑人的騎兵前來助戰。
那時候,劉淵還是司馬穎的手下,漢國也沒有建立。
那時候,大晉的尊嚴還為各部族所尊重。那是從漢魏延續而下的華夏雄風,草原上的人都被打怕了,他們驚恐,所以不敢不聽中原人的命令。
而且他們也發現中原人對草原的利益并不怎么感興趣。只要你們服從他們,聽從他們的吩咐,你往往能夠過得很好。
秘密很快被更多的人知曉,很多族長都老老實實的聽令了。他們不敢不聽,因為不聽令的后果,便是身死族滅——即使在三國初期,那個群雄爭霸的年代,居于幽州的地方軍閥公孫瓚也能輕易吊打草原上的部族。
白馬義從的威名可是令草原上的人聞風喪膽。
借著先輩們傳下威風,大晉也不曾被胡人小看。前些年,大晉的命令一直被那些胡人所尊崇,他們表現出的順服,讓大晉的高官們認為自己能夠輕易的駕馭他們。
但,一切威嚴都是有時效性的。
隨著中原的混亂,大晉朝廷對草原的管理也完全放棄,幽州刺史王凌掌握了這一部分權利。
為了取勝他招徠胡人為自己作戰——這看似明智的舉動,卻讓胡人窺探到了中原的虛弱和不堪。
胡人畏威而不懷德,在發現中原的朝廷,那個的高高在上看起來凜然而不可侵犯的大晉朝廷只是一個空殼子之后,胡人之中的野心就開始膨脹起來。
劉淵的自立就是一個導火索。而在這之后,鮮卑人攻入鄴城大肆劫掠虜獲錢財美女的惡行而不受任何懲罰,著助長了這種野心。
八千鄴城少女的冤魂在易水河邊縈繞。
而造成這一切后果的慕容鮮卑還在那邊好好的過著,而助長他們囂張氣焰的王浚也好好的當著他的幽州刺史。
小民的無助,于此,可見一斑。
“真是無智的舉動……”每當聽手下人說起這件事情,李玨都免不了嘆息一番。
“如果是主公你,居于王浚當初的情況,你會怎么做呢?”桓溫曾經當著眾人的面就此事詢問李玨。
李玨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我會招兵吧。不是向部落而是向部落之下的牧民。我不需要那些首領,我只要那些士兵就可以了。”
“只要士兵不要首領嗎?“桓溫琢磨著,隱約有些把握到了什么。
“個人是個人,部族是部族,想要招徠胡民就不能怕麻煩,三三兩兩的招徠,盡可能從小部落里招徠,這才是最穩妥的。”李玨如是說道:“直接招徠大部落,并將指揮權都交給他們。這看似省心省力,但實際上這卻是讓那些酋長依舊控制著自己的力量,并盡窺我們的虛實。”
說到這里,李玨頓了頓:“在我的預想中被王浚滋長了野心的鮮卑人會一次又一次南下的。他們對中原的野心遠在匈奴之上。”
“就憑這些人?”李玨在看的時候,桓溫也在看,李玨的預想他還記載心里,說實話對于自家主公的預測,他還是有些不服的:“這怎么可能嘛!”
然而真的不可能嗎?
看著那些瘋狂追殺逃敵的鮮卑人,桓溫感受到蘊含在其中的狂暴力量。
“這些人,真的……很強!”桓溫不得不承認這一點。說起悍勇和野蠻,這些人的表現,比李玨這邊的軍隊還要強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