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桓溫沒有得了便宜又賣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很是大度的先行落座,并對蒯恒擺了個請的手勢。
蒯恒不以為意的笑笑,在桓溫的對面坐了下來,開門見山的詢問:“閣下來此何事。”
“為荊州的未來而來。”蒯恒問得直接,桓溫回答的也直白,他微微瞇起眼睛看著蒯恒:“我想荊州一定沒法再打下去了吧。”
他一針見血,直接掀了劉弘的老底。
“這怎么可能!”盡管知道桓溫說的實話,但現在談判才剛剛開始,蒯恒又怎么會讓桓溫揭了直接的老底,他當下就反駁道:“城南小敗,雖然慘痛,但還不至于傷筋動骨。我荊州之強,怎是你們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輩能夠想象的。
如今,我襄陽還有三萬精勇之士;江陵、江夏,也有數萬大軍;漢水,長江水師依舊可以縱橫千里。荊南諸郡依舊可以供應大軍作戰所需之糧秣。荊州帶甲者何止十萬。閣下那邊雖然有強悍之軍勇,可畢竟人數太少,只怕難以迅速攻克我襄陽之堅城。
若是如此遷延日久,只怕我江陵、江夏援軍抵達,閣下將在襄陽城下,死無葬身之地了。”
蒯恒半真半假的說,一番言語之中,倒有七分真實,兩分虛幻,一份夸張。
他說得慷慨激昂,真切誠懇,桓溫靜靜的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似乎完全被蒯恒的話語所打動。
但是,這終究也只是表面而已。
在蒯恒說完之后,桓溫鼓掌而笑,說了一句令蒯恒為之色變的話來:“閣下真是說的太好了,若是去浮云樓講演怕是能博得滿堂喝彩吧。”
講演,也就是說書。雖是文人的勾當,可地位卻極其低下,桓溫如此說,明擺著是在嘲諷蒯恒。
蒯恒的臉色一下子放得鐵青。
他正待呵斥桓溫,卻聽桓溫話語再起。
“你不要拿江夏和江陵的守軍來嚇我。那里的軍隊你們真的敢動?你們就不怕,江東的陳敏和益州的李雄嗎?荊州是四戰之地,關鍵要害沒有守軍,你們如何應對這一東一西的兩位叛逆?別到最后,你們派人千辛萬苦的派人來圍剿我,最后卻把江陵和江夏丟了——若是這樣,你們劉弘大人會痛不欲生的。”桓溫連消帶打的說道。
他的話語不多,可話語中的意思卻已是十分明顯了。他道盡了荊州眼下的虛實并若有若無的說明自己對劉弘有足夠的了解。
這樣的說法,很符合蒯恒的胃口,他聽得微微點頭,旋即詢問桓溫:“你們認為劉弘大人是一個怎樣的人?”
“劉弘大人是君子,也是忠臣,他是一個好人。”桓溫的回答很簡練,但一樣說得蒯恒點頭。
他覺得如果桓溫所說的種種是李玨那邊真正對自己的認知,那么自家大人的結局,應該會好許多。
于是,他故作驚訝的追問了一句:“你說得可是真的?”
“我從不說謊!”桓溫重重的點頭,臉上有些不愉,似乎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對于他這樣的做作,蒯恒不以為意的笑笑,旋即坐直了身子,很是認真的看著桓溫:“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們應該可以進行更進一步的會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