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參湯熬好的時候,蔡老爺和蔡太太并皇甫老大夫一起都趕到了。
老夫妻二人看見兒子的模樣都吃了一驚,蔡太太更是撲到兒子身上哭喊道“我的兒,你怎么成了這副模樣”
蔡生只道“爹娘不用擔心,我好得很,都是盧氏這個蠢婦咒我。你們快替兒子教訓盧氏,她真是反了天了,連我的話都不聽,還非要咒我,說我生病了。”
盧氏低著頭站在一旁,并不出聲辯解。
好在蔡老爺和蔡太太素來知曉這個兒媳賢惠體貼,并不因著兒子的言語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
蔡太太回身問道“二娘你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盧氏在娘家行二,因此又喚做二娘。
而蔡太太直接問她,顯然是給她辯解的機會。
盧氏便隱去了自己上次來時就發現蔡生臉色不好的事,只說今天一來就見他面色不佳,又有丫鬟小廝稟報,說是蔡生近日里每天晚上都與不知名的女子調笑等等。
兩個丫鬟自不必說,端硯和檀宣也都指望她在老爺太太面前說好話,自然都順著她說。
至于蔡生,他從不覺得自己有病,自然而然就忽略了盧氏上次來時,提醒他面色不佳的事。
如此一來,盧氏說的話就成了孤證。
若是在公堂上,孤證自然不足取信,但盧氏平時太孝順,太賢惠了,蔡老爺和蔡太太都對這個兒媳的話深信不疑。
蔡老爺忍著怒氣拉開了蔡太太,請皇甫老大夫先替蔡生診脈。
那蔡生本是堅持自己沒病,也不愿意看大夫的。
但父母高堂在側,他又如何敢違拗只得讓大夫替他切脈望面。
蔡家是當地大戶,不缺銀錢,請的大夫也是襄樊城最好的一位。
皇甫老先生一手捏著胡須,一手替蔡生診脈,直診了有一盞茶時分,才讓人把蔡生扶起來,換另外一只手。
等兩只手都診完,他仔細看了看蔡生的面色,又讓蔡生把舌頭伸出來,看了看舌苔,這才這才下了論斷。
“幸好發現的早,若是再晚個日,家里就準備后事吧。”
蔡家父母和盧氏都嚇了一跳,一面對皇甫老先生道謝,一面請他開方下藥。
唯有蔡生跳起來,指著老先生大罵庸醫,又回頭去勸父母,“爹娘,你們別聽他瞎說,兒子身輕體健,好得很。他就是見咱們家有錢,又算準了你們擔憂,胡亂說來騙錢的。”
原本蔡老爺聽說她晚上與不知名女子廝混,心里就攢著怒氣,此時又見他如此胡言亂語,污蔑德高望重的皇甫老先生,再也忍不住了。
他上前兩步,一手揪起兒子的衣襟,另一只手“啪啪”兩聲,給了蔡生倆大耳瓜子。
“你這孽障,我讓你讀圣賢書,你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蔡老爺氣得渾身發抖,如果不是蔡太太攔著他,蔡生又實在虛弱,絕對不是兩個巴掌能了賬的。
蔡太太勸道“老爺只看在他病體加身的份上,這頓打暫且記下,日后若是再犯,兩罪并罰就是了。”
蓋因蔡老爺素日教子有方,并不是一味嚴厲,蔡太太也就不一味袒護。如果兒子犯了錯,她也從不像尋常婦人一般心疼兒孫,哭鬧著不讓蔡老爺責罰。
今天之所以攔著,全因蔡生病得實在嚴重了而已。
好在皇甫老高望重又心性寬宏,并不與一個病人計較。他讓小廝拿了紙筆開了方子,又叮囑了如何熬制,這才要告辭離去。
蔡老爺急忙親自送出去,拿了封好的十兩車馬錢,想了想又添了十兩,一起奉上,權做賠罪之儀。
“皇甫老先生,犬子無狀,老夫替他陪個不是,還望老先生寬恕他病重胡言,莫要和他一般見識。”
“蔡老爺言重了。”皇甫老先生怕他心里不安,二話不說就把二十兩銀子收了。
待要走時,又想起了什么,低聲對蔡老爺道“我看這書齋里不大干凈,蔡老爺若是信得過老朽,還是請個高人來看看吧。”
蔡老爺本來就因盧氏和丫鬟小廝們所說,半夜有女子之聲,白天卻全無蹤跡的事覺得可疑,如今見經事極多的皇甫老先生都這樣說了,他更是對此深信不疑。
于是這才有了蔡氏老夫妻兩個來請胤禛捉鬼的事。
胤禛聽完蔡老爺的講述,腦子里已經閃過了好多篇聊齋里的著名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