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重新回到了莫驚春的院子。
泫然若泣的莫沅澤扒著他的小腿嗷嗷,還得是徐素梅過來才將人帶了回去。莫驚春有過一瞬間的心虛,但是在看著兔子若無其事吃草的動作時又很是頭疼。
他不希望看到那個猜想,但精怪行事不會那么簡單。
之前三月的懲罰殘酷至極,也沒見精怪有半分退讓,如今這新的兔尾懲罰毫無期限,他心生困惑,又因這偶然撞見的解說而升起古怪的猜測
盡管是猜測,莫驚春心里卻是悲涼。
若是真的,當真恥辱。
是夜,他躺在被褥里,再沒想之前那么平安睡去,猶豫再三后,他探手往下,像是要嘗試。
守夜的墨痕在外面打瞌睡,迷迷瞪瞪好像聽到了痛苦呻吟聲,他猛地一個激靈磕在邊上,發出不輕不重一聲響,“二郎”他的聲音有點迷糊,像是分不清楚剛才那瞬間究竟是他做夢,還是屋內真的叫人了。
半晌沒有動靜,墨痕才重新栽倒下去,迷糊地想著該是夢囈罷。
屋內,藏在漆黑幽暗里的男人面紅耳赤,那是一種古怪的羞紅,身體逼到極致才會染上這種色彩。
可莫驚春面上卻是毫無表情地撒開手。
如果要讓這懲罰消失的代價需要如此難以承受的撫摸,便罷了。
他可以在夏日依舊不換輕薄衣裳,頂多會被外人誤以為是有什么怪癖,但也總好過再來一回
他泄氣地蓋上被子,好半會才沉沉睡去。
公冶啟面色發沉,身前跪倒一片人,包括臉色蒼白的柳存劍。
他安靜地坐著,便宛如兇獸盤踞。
“殿下,您應該早做準備。”柳存劍心里慌,可他不得不說。
太子并不會因為發脾氣就亂砸東西,東宮之所以跪了一片人,不過是因為他們覺察到了殿下的暴怒,心中恐慌而已。
引得太子兇暴的點,便在于柳存劍方才的話。
他強撐著說道“殿下,最近朝中局勢古怪,您的幾位手足異動頻頻,想來心中是有些成算。若是您坐視不理,怕是會引發后患。”
以太子之英明神武,柳存劍其實猜出太子不愿動手的緣由。思來想去也是好笑,這天底下最是普通尋常的親情,居然真的會出現在皇家中,一對最不該有的尊貴父子之間。
太子肅穆安坐,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話。
俊美面孔上面無表情,就仿佛一切都被塵封在皮下,可那雙眼
是毫不掩飾的濃黑。
誰都不想體會太子的暴怒。
他的怒意,并不只在面上的戾氣與瘋狂,更在沉靜壓抑下的暴虐嗜血。
劉昊或許會害怕太子偶爾一閃而過的張狂肆意,卻更害怕他平靜無聲的濃漿怒火。
那一瞬,仿佛太子的兩面融為一體。
他是唯一一個真正清楚太子發生了什么的人,或者說,除了永寧帝和皇后之外。
如果主家有什么問題,是瞞不過近身伺候的人。尤其是最為靠近的那一個。
東宮身邊跟著進進出出的人太多,別人以為太子只是喜怒無常,張狂放縱。可劉昊卻知道如果若止步于這樣,那一切都是美滿。
太子偶爾會流露出暴虐的一面。
比原來的他更加瘋狂,更加嗜血。
或許他是渴求著殺戮。
劉昊無法說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但他曾有兩次當真與“他”擦肩而過,那時候的下場和帶出來的人命,過于嚴重。他能活下來,也正是基于他在其中的表現。
正因為如此,他對莫驚春的態度方才如此柔和,那是因為他們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