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俶朝著她招了招手,“你走近些,我就告訴你。”
“你看,你方才讓我不要為難這匹蠢馬,我可是很快就放手了,其實還挺好玩的你也該偶爾聽聽我的話才行。”
觀若沒有動,她下不了決心朝著他走過去,好像非要等他再說一些威脅她的話,她才能有動力走到他面前。
“阿若,你站在那里,我想要對你不利,也是很容易的事。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我們也有幾日不曾見過了。”
裴俶耐心地哄著她,“我說了我是不怕晏既的,其實我不想給你惹麻煩,今日尋你,也是來給你送禮物的。”
觀若往前邁了一步,只是一小步而已。“裴郎君若是要說話,我在這里,也能好好說話。”
“若是想要看清我的模樣,裴郎君能在林中百步之外挽弓射中晏明之,你的視力不該這么差。”
“至于裴郎君的禮物,妾無福消受。”
裴俶輕輕笑起來,他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好,仍然纏著厚厚的紗布,只能用左手把玩著那件觀若不認識的樂器。
“阿若,這么說,你是認定了那一日朝著晏明之射箭的人是我了晏明之也是這樣想”
他是在同觀若打聽,她已經察覺到了。
“他如何想是他的事,我如何想,也改變不了事實。但是我要提醒裴郎君,輸家是不會有給自己伸冤的機會的。”
若是晏既也這樣想,裴俶總有一日會死在他的箭下的。真相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既然山不來就我,那我來就山。”
裴俶朝著觀若走過來,終究還是沒有走到馬廄之外,能被晏既的親衛看見的地方。
“你方才問我的問題,我現在回答你。阿若,我本來是不想讓你活的那么辛苦的。”
“我覺得你本質和我是一樣的人,都是為人欺壓的可憐人。”
她和他才不一樣,就算是為人欺壓,她從未想過再去欺壓旁人。
“然而你居然主動把我同你說的話告訴了晏明之,給我找了麻煩。”
“可是你說奇怪不奇怪,我竟然還是不想傷害你,不過,我也不得不給晏明之找點麻煩了。”
他從袖中拿出一瓶藥粉模樣的東西,隨手丟給了觀若。
觀若并不敢接,沒有伸出手,那藥瓶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幸而地面上泥土松軟,陶瓷制的瓶身,并沒有碎裂開來。
裴俶的語氣夸張,“阿若,這可是好東西,你怎么不好好接著呢”
觀若的目光離開了那藥瓶,裴俶的東西,不管是什么,她都是決計不敢要的。
她也不得不繼續和裴俶拉扯,直到他說出他今日的目的。
“妾本是亡國之妃,階下之囚,哪里配拿裴郎君的好東西呢”
裴俶彎腰,撿起了那個藥瓶,語氣漫不經心,“亡國之妃,階下之囚,卻能日日隨意出入晏明之以及他身邊親近之人的營帳。”
“阿若,其實你真的和我是一樣的人。”
為人所輕視,卻也能做常人所做不到的事。
觀若并不知道裴俶還是怎樣的人,她只知道他是一個瘋子,他們根本就是不一樣的。
她和裴俶在一起,每說一句話,或是無言的每一刻,都令她覺得十分不安和不適。
他輕輕地將沾在藥瓶上的草葉拂落了,“晏明之太莽撞了,他只知道那沼澤中有巨蟒,是裴倦對他的殺意,卻不知道那巨蟒身上還有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