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與下界歲月流逝不同,天上一日,地下數載。
一百年后。
驚雷忽起,電如銀蛇。照清眼前逼近的老者渾身陰森,冒黑氣。佝僂著背,整個人縮在寬大的黑袍里,老者看不清臉,只電光一閃而過時,灰白的下巴,低垂的嘴角,淅淅瀝瀝流著血水,像是食人惡鬼。
腳邊橫七豎八幾具尸體,血肉殘軀,還尚有氣息的幾位世家公子被嚇得捂眼大叫,褚長溪下意識伸手握劍,握空時才想起
這身體
系統溪溪
一下界便遇上這一出,讓褚長溪懷疑人間是不是已經大亂了。
眼見惡鬼模樣的老者伸出一只手,指尖魔氣外泄,要將身邊尖叫的人脖子扭斷。
忽然,叮禪杖點地的輕響穿破黑夜傳來。
黑袍老者的手被一道金色的光纏住,皮肉立刻猶如烙鐵燙上,老者劇痛般哀嚎著收手后退。
褚長溪往黑夜中看。
漆黑的暮色山林中走出一位手持禪杖的僧人,金黃色的僧衣,如照進地獄中的一束圣光。
只是腕間詭異系一段白綢
看見此人,身邊世家公子們都頓覺有救,驚喜大喊,“大師”
僧人回以點頭安撫。
轉身向不斷后退的黑袍老者走去,翻手之下是一道金色的佛印。
老者本就強弩之末最后的掙扎,不堪一擊,倒在地上痛哭嘶吼,聲音凄厲。
兜帽滑落,褚長溪看見老者臉上烙有一“囚”小字,正是犯了錯遭受罪罰的魔族,本應在關押中,所以是逃出來作惡
僧人手下的金光太甚,竟讓黑袍老者直接化作一縷黑煙消散,收手都來不及。世家公子們總算松口氣,紛紛圍上去道謝。褚長溪混在人群里。
“大師,我們來自蒙山聞家,此次是要去參加無惡城的天下晏,不曾想途中和家中長輩走散,路經此地卻遇上”一位手臂上有一道血淋淋抓痕的男子說到此處頓了一下,“此魔修臉上有烙印,腕上也有鎖痕,想來是逃出魔域魔族許是也并沒有不遵守約定”
男子年紀尚輕,未經世事,光明磊落,眼見如何就是如何,并沒有因為仙門正道對魔族根深蒂固的觀念而惡意誣陷,何況百年來魔界對約法束己甚至更加嚴苛。
其他小輩倒覺得他不知人心叵測這四字,反駁說,“懷景兄,此言差矣,也可能他們表面遵守,背地里卻暗中殘害仙門呢是吧大師”
聞懷景說,“那你倒是說說,一百年了,魔族殘害仙門什么了”
“”
小輩說不出。
仙魔共約已簽下百年,魔族之前種種于他們歲生堪堪二十載的少年人來說,很是遙遠了。不過是從長輩們口中聽說的惡跡。
“此事我會上報仙門,”面容仍顯年輕,修為莫測的僧人,單手豎心門,面容慈悲,眼底卻參雜一些冷漠,“請諸位放心。”
林中夜重,朦朧起霧。邪魔雖已除,血腥氣還濃郁未消,山階重重的林子里顯得幾分詭異陰森,不可久留。
“此處離城門不遠,我送你們”說話的僧人,眸光不經意掠過眼前人群中時,眼眸一縮,眸光驟然閃動。
眾人不明所以,順著大師的目光轉頭往后看,褚長溪也往后看。
身后山林,月色暗淡,樹影婆娑,靜悄悄的什么也沒有。
聞懷景問道,“大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