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帶一干重臣,便是來視察民生之政。
這里如今是一片菜地,也是農曹“以菜補糧”的良種地。開春時并無耕種,只是翻犁、曬養,然后等天氣更暖一些,大致到四月無霜之時,才會播下菜種。
如今已三月有余,菜葉菜花早已落斤,菜穗已然半枯,正是收種的季節。
而其中最多的,則為菘與菔,也就是白菜和蘿卜。
這兩種最好種,最好打理,而且產量還高,更能與夏糧完美錯開,自然就成了李承志的不二之選。
而且留種也很簡單都是在壯苗期時選好種苗,然后割掉外圍的莖葉,就會自然抽穗、開花、結果。
這樣年復一年,優中選優,自然就能選出良種。
就如李承志剛穿越時,白菜比拳頭沒大多少,如今已經比人頭都大了。蘿卜更是細的可憐,就只有指頭粗,但現在卻堪比壯漢小臂。
而這兩樣儲存起來也極其簡單,挖個小窖就可存放一冬。若是再蓋一層濕沙,可存到次年立夏。
再者西海不缺鹽,腌成鹽菜更是能存放一年不腐。
除此外,能代糧的還有苜蓿。這東西更是不挑地,鹽堿地中能長,沙土地中也能長。種起來更簡單,都不用翻犁,更不用施肥,將草種撒入地中就能長出來。而且水澆的越多,長的越是茂盛,一年至少可以割三茬。
更能改良土壤,最多種上三年,荒田就能改造成良田。所以短短兩年,西海的苜蓿已從表是縣種到了居延湖畔,東西才至兩百里,南北卻足有七八百余里。
但這東西屬豆科,淀粉含量很高,牲畜稍吃多些就會漲死,所以害的牧部不得不往祁連山下遷徙。
所以當做儲備糧,以備救急所用,絕對一點問題都沒有
看完了菜地,李承志又與幾人到了農曹的倉部,特意看了看糧種,大致都能滿意。
“民以食為天,農桑更為國之根本,是以萬不懈怠”
眾人轟然應諾,隨即,崔光又皺起了眉頭“良種自然無虞,無非便是精益求精,優中選優。而如今西海坐擁河西、隴西之地,可耕之良田何止三百萬頃,只需遵四時令節,按步就班即可。
然治下百姓,便是加上鄯善、枹罕、敦煌三鎮,并河、秦、涼三州,尚不足五十萬戶,這般多田,又如何種的過來”
李承志不由失笑“哪還有嫌田多的若是良田,自然分由各戶精耕細種,播以麥、黍。若是劣田,便交由各軍墾之。若是種成苜蓿,只予開春撒種,若是雨多,連澆田都省了,只待小滿一收,大暑一收,秋分再一收。便是雨少,一卒也可伺弄百畝,尚書何必憂慮”
說的倒是輕巧,難不成一遇災年,無論軍民都得嚼那馬料不成
再者苜蓿種過三年,便是荒田也能產糧過石,何必再拿良田種草
更有甚者,你李承志既立反志,豈能久居于一隅,甘愿守著這數州之地虛混度日
見套不出話,崔光索性開門見山“若是迫不得已,自然只能如此。但老夫思之,若能再更上一層樓,多些百姓,多種些麥、粟,豈不是比吃嚼馬料要強上許多而眼見三月之期將至,卻不見朝廷有絲毫動靜,是以敢問國公,割地、遷民之事,是否就此做罷”
聽崔光所言,幾人皆是精神一振,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承志。
只因他們早就好奇的死,但數次李承志皆是誨謨如深,久而久之,就連李始賢都不敢多問了。
竟是為了這個
李承志臉上頓時露出笑意“倒非有意欺瞞諸位,皆因朝廷未曾來過只字片言,是以某以不知。而予前日,才由快馬自洛京而來,送來的太后與陛下親筆手書的詔書”
不待他說完,崔光就急不可耐的問道“詔中如何回的”
“太后只說進退維顧,若是應了,必有元氏之罪人,宗室、朝臣必會群起而攻訐。若是不應,又會再起戰端。是以難以決斷,只得再遣使臣,與我相商”
“予昨日才送來詔書,這分明就是算著時日來的。便是遣使,也定然離京不久,這一路三千余里,不知要走到何時且如今已近霜降,再有半月就要立冬,但凡天降大雪,必有延誤,如此一來,便是走到年關也有可能。等再談上幾場,怕不是又到了明年此時”
李始賢越說越怒,“朝廷這擺明用的了拖字訣,你竟能笑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