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白綺才發覺自己剛剛問了一句多么愚蠢的問題。
昨日她特意找到裴名,跟他說沒有制作情蠱的原料,她煉不出情蠱。
她不愿煉制情蠱,就是想找個托辭,準備將此事糊弄過去,但他似乎鐵了心要煉情蠱,緊接著便問她,需要什么原料。
白綺一時語塞,卻是想不出什么材料最難找。
眼看他眸光沉下,她突然記起昨日被他利用憐憫之心,簽訂契約的事情。
神仙府的契約,幾乎可以說是一種無法自行破解的詛咒,對人的約束力極強,比蠱毒還要毒上千百倍。
對于她來說,現在便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他宰割。
她越想越惱,又不敢跟他硬碰硬的死磕,索性便將情蠱中需要用到女子的血,說成了處子血。
白綺本意是刁難他,想將約定好的三日期限熬過去,看能不能解除契約。
誰料他動作如此迅速,竟然短短半日,便解決了她給出的難題。
看來三日之內,他是一定要拿走情蠱了。
白綺不禁陷入沉思。
她父親曾說過,情蠱本就是違背天道人倫而存在的東西,妄想得到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愛,就必然會有失去的那一日。
而且服用情蠱,會遭到嚴重的反噬,裴名本就是活死人,每月需要用血蛺蝶全身換血一次,才能維持活人的狀態。
他們已經進到秘境中二十多天了,再過不了幾日,便又到了他該換血的時候。
血蛺蝶類似于采蜜的蜂蜜,只不過它采的是人血,而在這秘境之中,他召不來秘境外吸滿人血的血蛺蝶,便注入不了新鮮血液。
屆時他靈力全無,還要承受情蠱的反噬,維持不了現在的障目幻術,若是顯出原身的模樣,便一下成了任人刀俎的魚肉。
三陸九洲,幾乎人人都害怕無臧道君,又幾乎人人都想殺了無臧道君。
他這樣做,無疑是在找死。
不過這樣也好,裴名若是死了,她身上的契約便會自動解除,免得她再費勁心思的去解除契約。
這樣一想,白綺反倒還隱約有些期待煉制出情蠱了。
她不是第一次煉制情蠱,但以往她所煉制的情蠱,不等到她拿來試用,便被她父親給燒了。
白綺太多年沒煉過情蠱,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著情蠱要用到的材料。
“那個,我還需要一樣東西”她緩緩抬起頭,不住打量著他“你割一塊肉給我,我要喂蠱蟲。”
裴名從儲物戒中取出慈悲,嗓音沒什么起伏“割哪”
白綺將視線落在他腹部以下,在感受到一陣冷冽刺骨的寒意后,她連忙收回了視線,輕咳兩聲“心口前的肉。”
其實割哪里的肉都行,只要是他的血肉便可以,但她覺得剜心口上的血肉,會比旁處來的更疼些。
她話音剛剛落下,裴名已經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解開衣襟,手起劍落,在心口前剜下一塊巴掌大的血肉。
若不是鮮血直流,他微微蹙了蹙眉,白綺甚至以為他割的是別人身上的血肉。
雖是活死人,該有痛覺卻不比常人少半分,看著那黏稠的血液浸透了薄柿色的衣衫,沿著慈悲的劍尖緩緩向下滴落,白綺忍不住別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