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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了對天神不敬,大可敦不贊同道“公主,不可以這樣褻瀆神明,是天神賜予我們生命”
“賜予生命的,是母親。”
了了看著大可敦,“神無法賜予人生命,但你可以。”
“不過你身為女人,卻生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男人,這是你的失敗。”
了了已經知道在浩瀚無垠的空間中,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世界存在,然而無論哪個世界都沒有能夠創造靈魂的神明,它們也許能夠呼風喚雨,能夠起死回生,甚至能夠令時間倒流,惟獨靈魂,珍貴稀有。
所以了了不能理解德妃為何看重兒子勝過女兒,也不能理解明明有了女兒卻還要抱養一個兒子的皇后,現在,她還不能理解大可敦。能夠創造生命,已經與神明相同,能夠創造靈魂,女人應當是超越神明之人。
“明明你說了,當狼群肆虐時,隴北女人同樣需要拿起武器,那為什么你們不能當將軍做可汗為什么天神給什么你們就要什么,你們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了了真的真的不明白。
明明她已經做了幾十年“人”,算起來歲數不輸給大可敦,可越活得久,了了越茫然。
怎么會有人心甘情愿被關在家里,看著別人讀書出門做官當皇帝三妻四妾那太讓人忌妒、太讓人憤怒了。了了不追求平等,了了想要對調。
她要當皇帝,她要父親與兄長溫順賢惠,她要男人三從四德不出家門,她要天神恢復女人的身份。
“公主,你這樣說,豈不是與你之前的話語相違背如果能夠生孩子就證明女人是神,那么不愿意生孩子的你,還能算是神嗎”
了了奇怪道“我可以選擇生育與否,你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隴北人同樣喜歡兒子勝過女兒,他們與豐國相比唯一的優點便是沒有把女兒關起來,不過了了認為這無需感動慶幸,因為女兒得到的依舊比兒子少。
“愿意生孩子的才算是神,那么你不應該信仰給你針線卻不給你弓箭的天神,應該信仰被圈養的母豬,它們比你能生。”
可豬只會被殺了吃肉。
大可敦慣常是個談笑風生八面玲瓏之人,此時卻被了了說得面紅耳赤,可了了并非為了在言語上將其戰勝,了了是真的不能理解,她在人間的所見所聞與本能形成了巨大沖突,她下意識發出疑問,遺憾得是沒有人能為她解答。
“大可敦。”
了了叫了她一聲,四目相對間,大可敦不敢直視了了的眼睛,而了了真誠地問她“當可汗不好嗎一呼百應不好嗎七八十歲依舊有十六七的美少男服侍不好嗎無需付出就能得到兒子的討好不好嗎受人跪拜不好嗎無拘無束不好嗎”
究竟好不好,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可能不好呢
如果大可敦成了可汗,她就無需在意今天的外裙顏色好不好看,發髻是否有新意,首飾與妝容是否相配。
腰肢是不是很細,皮膚是不是很白,身上是不是留有疤痕,剛洗完澡后是不是忘記涂抹香膏即便她滿身泥濘惡臭無比,身材癡肥粗糙丑陋。
沒有人敢批評她、質疑她,纖細柔弱的美少男還是要跪在她腳邊,用一雙白嫩的手討好地捶著她的膝,她不會和拉合公主反目成仇,更不可能為了兒子去拉攏弘闊可汗,絞盡腦汁逢迎諂媚。
乞討獲得的權力無法給人滿足感,所以“大權在握”后才會無比空虛,假設最終大可敦如愿以償,塔木洪成為新的可汗,而她是大汗的母親,她也不會得到快樂,因為她的一切仍舊來自于弘闊可汗的“施舍”,用溫柔與委屈換來的權力,怎么比得上將弘闊可汗踩在腳下強勢掠奪來得愉快
“那像什么話。”大可敦下意識反駁,“我都這個歲數了”
“看來即便你生活在廣闊無垠的草原。”了了仰起頭,恰巧有一只海東青于天空飛翔劃過,“也不如鳥兒來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