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柳流那是因為”
楮墨一時激憤,話說一半兒卻沒再接著往下說,芙蓉早知如此,冷笑道“怎么不說了騙不下去了”
“這么些年,但凡與何功澤相近的人你都設法排擠離間,直到他們失寵”
“可唯獨柳流”
芙蓉看向躺在地上,一身腐爛的人影,那個原本溫柔的少年輪廓早已模糊,變成了這宅子臟爛的泥土里的一抹孤魂。
這便是他們所有人的歸宿。
造成這一切的,正是何功澤。
她心中酸澀,頓了下,繼續道“唯獨在柳流這件事上,不論你怎么耍心機耍手段,何功澤都不曾厭棄他,所以你怕了。”
“你怕他會像放棄其他人一樣放棄你,你怕柳流搶走你擁有的一切,取代你的地位,這份嫉妒最終在那晚化成刻骨的恨,讓你動手殺了他”
“多好的機會啊,何功澤不在漢陽,無人會多加追究,前面又有替罪羊頂著,誰也查不到你身上。”
“夠了,別說了”
楮墨突然大喊。
“為什么不說,你不想聽是嗎你以為你的真心和忠誠在何功澤的心里能占多少分量,你猜他知道柳流被你所殺的話,還愿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芙蓉不放棄刺激他的任何一絲機會。
楮墨怒視著她,嘴里喘著粗氣,誰都不懷疑一旦銀雪衛松開手,他會立即撲過去把芙蓉撕成粉碎。
一場命案鬧成如今這模樣,真兇已然明晰,她們言語間牽扯了監察使的案子,黃豐等人不敢再繼續聽下去。
他走到素嬈面前道“姑娘,既然沒有我們的事了,那我們便先回府了。”
素嬈掃了眼縮在黃豐身后的聶志遠,“兩位這段時日還是不要胡亂走動的好。”
官員狎妓,后續總要處理。
黃豐來這兒就沒想到能全身而退,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點頭道“我會在府中呆著。”
“在下也是。”
聶志遠悻悻附和。
至于齊景,他既無嫖妓之實,又與柳流的命案無關,自然不會找他的麻煩。
兩人轉身后,齊景對著這邊拱手告辭,隨之離開。
楮墨在一連串的刺激中陷入沉默,好似靈魂被抽干一樣,看他的模樣也說不出什么,素嬈吩咐人送他回去休息。
銀雪衛撤走,順便抬走了柳流的尸身。
芙蓉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直到一眾人影消失在院門外的黑暗中。
“姑娘,你能不能”
芙蓉開口,對上素嬈絕美的臉,垂下眼睫黯淡道“能不能讓人好好安置他的尸身如果,如果你覺得麻煩,可以把他交給我”
“你想如何安置”
素嬈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
芙蓉被她問的一愣,隨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們早已沒有家了,但我想,不論去哪兒,柳流他肯定不想留在這兒”
這個地方對他們而言,只有恥辱和痛苦。
“他的確沒有家了,但你還有。”
素嬈靜靜的看著她,朱唇輕啟,吐出三個字“魏姑娘。”
魏姑娘
芙蓉徹底愣住,她有多少年沒聽到這個稱呼,昔年的記憶在時光中被消磨殆盡,她至今能記得的,只有魏紅鸞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