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雨漂泊,卻不會因著底下的蕓蕓眾生要開始忙碌過活而換了時辰,雨……自是該幾時下,便幾時下的,誰也阻不得。
“話本子里,涇河龍王便是換了下雨的時辰同點數被砍的頭,自此開始的猴子打妖怪的故事。”湯圓同阿丙看著院子里噼里啪啦砸下的大雨,感慨道,“好大的雨啊,真是說下就下,不留情面,多少人被這雨阻在路上了呢!”
他們因每日要做朝食,自是天還未亮便來了公廚,因來得早,竟是反而未被這場大雨波及到。
溫明棠“嗯”了一聲,看向公廚之內比起往日來明顯少了不少的吃朝食的差役同小吏們,淡淡道:“天上降下的,自是不會為任何人留情面的。”大理寺中亦有不少人被大雨所阻,即便來了,也還有不少人的衣袍鞋襪都被打濕了,紀采買已帶了幾個雜役奴仆去取了冬日未用完的炭盆送去眾人辦公的大堂供眾人烘烤衣物所用了。
溫明棠的目光轉向了最靠近他們的前頭一排角落那張食案旁坐著的林斐:他今日破天荒的沒什么事卻早來了,倒是未被這場雨波及到,此時也早早吃完了朝食,不必似公廚中的差役、小吏們一般到處尋炭盆烘烤衣物,而是干凈清爽的坐在那里,翻著手頭的卷宗。
閑暇無事時,林斐當真是做到‘卷不離手’四個字了,有時是庫房里那些案子卷宗,有時是些風土人情、帝王起居,有時也有些野史、話本,諸如種種,皆有涉獵。
“難怪人道天災無情呢!”聽溫明棠那一句‘天上降下的,不留情面’之后,湯圓唏噓了一聲,看著雨勢越來越大,偶爾才有一個差役或者小吏撐著傘濕漉漉的跑進公廚,對溫明棠道:“溫師傅,好多人都被阻在路上了,今兒的朝食他們估摸著要等雨停才能吃上了。話說回來,今兒這雨幾時停?”
“欽天監說整個辰時都要下雨呢!”溫明棠說著,看向林斐,今日天還未亮便看到林斐過來,她也有些意外,以為發生什么事了,卻未料林斐只是說道‘欽天監說了今兒早上要下大雨,我便早早過來了。’
這話聽的眾人都將信將疑,畢竟天上的東西,即便欽天監便是專門鉆研這個的,可哪怕每朝每代都設欽天監,鉆研天晴雨雪之事也鉆研了成百上千年了,卻也依舊說不準。
天威難測!可以預測,卻誰也無法給出個準確的答案來。
當然,對總是算不準之事,曾在掖庭呆過的溫明棠也聽宮里欽天監那些人說過了:“《周易·系辭上》曰‘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總有一線變數,偶有算不準也不足為奇。”
當然,這一線變數看欽天監的測算結果的話,也委實多了些,實在夠不上‘偶有’二字。
因為這種事,不止宮里無數人調侃欽天監就是個白領俸祿的渾水摸魚衙門,就連宮外頭,民間也有不少人嘲笑欽天監的‘偶有不準’當改為‘經常不準’才是。
可……就是這被多少人調侃的‘不準’,林斐……在溫明棠的印象中,卻每每出門都是根據欽天監的預測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