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過往事委實有些沉重了,溫明棠的心思只晃了一晃,便收了回來,揉了揉若有所思的湯圓頭頂的小包子發髻之后,將話題扯開:“聽馬雜役說,明兒會送清明螺來呢,湯圓可吃過清明螺了?”
湯圓搖頭,注意力又被未曾吃過的新吃食拉了過去,也不再想林斐的話里有話,和溫明棠的感慨之語了,只皺著眉頭苦惱道:“那等真正時鮮的吃食除非量大,往年的時候都是送不到我等口中的。”
這些……溫明棠當然懂,指了指庫房的方向,道:“民間吃食多是在常見的米面糧上較勁的。”尋常百姓哪里來的機會品嘗這些鮮貨?自也只能在常見的食材上變著法兒換口味了,所以簡簡單單一碗面便有無數種吃法,也間接鞭笞著廚子們在這上頭費心思。
“不過雖是沒吃過,卻是聽過的。”湯圓將自己的頭發絞干之后,又幫溫明棠絞起了半干的頭發,說道,“今年真是皇后娘娘大方呢,也不知明年還有沒有這機會嘗這些時興貨了。”
“那倒是!”溫明棠聞言笑了笑,沒有將湯圓的感慨繼續下去,只叮囑湯圓,“明兒記得備好針,不是所有螺肉都容易嗦出來的,有些是要直接用針挑出來的。”
對這等未吃過的,吃法新儀的吃食,湯圓一向是不挑嘴的,聽罷頓時開始期待了起來:“聽紀采買說‘清明螺,賽過鵝’,這螺肉一聽就是個好吃的!”
溫明棠笑著點了點頭,將案幾上才畫了幾個框的梧桐巷屋宅造景圖吹了吹,收了起來,起身將自己的頭發絞干之后便吹滅了燈,同湯圓入睡去了。
外頭的雨依舊在下著,間隔著幾聲驚雷閃過夜空,屋內的溫明棠同湯圓睡的卻很是安穩,一覺睡到天蒙蒙亮,做朝食的人該起床的時辰方才睜眼爬了起來。
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推門而出時,才發現外頭的雨已然停了。
排水溝渠在那里大力排著水,水渠上方的水凝成了漩渦不住往里灌,那到腳踝的水面也開始退了。
“咱們入睡時那雷聲已小下來了,想是后半夜停的。”湯圓打了個哈欠,同溫明棠去了前院,同一路踩水過來的紀采買、阿丙等人碰了頭,而后便去外頭等了馬雜役。
城里雖積了水卻不影響人走路,趕著牛車過來送菜肉的馬雜役還指著從腳踝處開始降的水面笑道:“欽天監那些人又貼告示了,說是這些時日都有雨,似這般大的雨只是個開始,往后有的下呢,叫大家警惕洪澇。誒,不是我說啊!這點水……便是剛生出來的娃娃也淹不著啊!”
眾人也跟著打了幾聲趣,清點完了菜肉之后,注意力便俱被那送來的清明螺引走了。
打著轉兒一圈一圈環起來生長的清明螺委實對于城里的眾人而言不算常見,遂都好奇的跑過來瞧了起來。
“又是個少見的吃食!往年這等時候,這清明螺多只有城里一些酒館食肆里會推出來,做個特色菜的。”有雜役用手指戳了戳清明螺,道,“聽聞這東西需養個幾日將臟的泥沙排凈才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