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沒有再聽身后長安府尹等人的寒暄,大步向前頭的官民流水宴走去。
這場官民流水宴,自是要到宴盡方才離開的,雖說有笨拙的學著人塞紅包的,卻也有人借著半醉半醒的水酒,讓他聽到了很多素日里聽不到的民生之言。
食肆里的溫明棠自是實話實說,面對梁紅巾的詢問,搖頭道:“我不知道。”即便是再親近的人,也不是隨時隨地都能清楚對方心中所想的。更何況,公私分明,有些事是公事,林斐自有自己的打算,不會提前透露。
將手邊酒壺里最后一點米酒倒給了梁紅巾,看著梁紅巾一飲而盡之后,兩人對視了一眼,起身。
暮食吃罷,自是要去散步消消食了。
從食肆里出來,掃了眼外頭還有的零星排隊的食客們,不出意外的,方才有緣碰到的那個生的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子已經不見了,不過方才也未在大堂看到她吃飯的影子,或是不想等吃飯走了,或是同人約好進了包廂。
看溫明棠在看外頭等位的食客,梁紅巾感慨道:“這食肆生意是真好啊!不過也不奇怪,價格公道,飯菜酒水又做的好吃,自是不愁生意的。”
溫明棠點頭,應了一聲梁紅巾,同梁紅巾一路邊走邊聊,又在路上買了幾包果脯蜜餞做夜里看話本子時的零嘴兒所用之后,兩人便已行到迷途巷附近了。
“過了橋,就是迷途巷了。”溫明棠指著不遠處的那座石橋,說道,“橋那頭那個位置,就是當時看到尸體的地方,那幾個酒鬼說那所謂的白事隊伍就是你我這方向來的,紅事隊伍則是對面過來的,兩條隊伍互相爭道,而后么……一把火,連隊伍帶人,全部燒光了。”
梁紅巾聽得津津有味,接話道:“外頭也有人說是鬧鬼,不過更多的是說估摸著是皮影戲之類的戲法,一把火全部燒光了,自然什么都沒留下。左右那幾個酒鬼早嚇懵了,一個報官來回的功夫,足夠對方收拾干凈現場了。還有不少搞雜耍的手藝人都說這法子論理是可行的,要他們來表演,應當也能成。因為若是尋常百姓都能想到的法子,那難度于他們而言自不算什么刁鉆的戲法,是以實在是不懂鬧這一出有什么意義來著。”
“或許就是為了混淆視聽也說不定。”溫明棠說著同梁紅巾一道走過了石橋,而后,一眼便看到了那寫著迷途巷三個字的巷口鎮石,兩人又走了兩步,走到那巷口鎮石附近時,停了下來,向巷中望去。
迷途巷里住了不少百姓,便是平日里算計燈油錢,不點亮家門前的燈籠,可今日是端午,逢年過節留飯的人不少,此時才到戌時,遠不到客人離開之時,是以一眼望去,家家戶戶門前都亮著燈,照的整條巷子也不似往常那般幽暗,隱隱可見家家戶戶被燈籠照亮的門頭。
就在這長長的門燈中,巷子深處那幾節上紅下粉的燈籠依舊亮著。
“早聽說這里的暗娼被人報復,毀了臉,不想燈還亮著。”梁紅巾看到那亮起的燈籠時,詫異的挑了下眉,偏頭問溫明棠,“要進去看看嗎?”
溫明棠搖頭,說道:“不知深淺,不要貿然進入。”說著,后退兩步,認認真真的看了片刻面前的迷途巷之后,轉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