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倚著臥房的門框道“還有一件事兒。”
“什么事兒”
“小江,哦,就是珍珠,因為周游的案子我又遇到了她,她現改姓江了。你說”
“你想告訴她”
祝纓道“陳萌。他告訴我馮夫人死了,又問我知不知道小江的下落,想讓小江去祭一祭。”
花姐道“難道”
祝纓道“我不問,我也不管,是不是有什么要緊現在當家的是馮大。”
花姐猶豫了一下,道“要我想,她也不是不想認親,只是太傷心又為難。告不告訴就怕時日長了,心底總有件事兒。這是殯事,是了結。她要愿意,咱們就一同遠遠的看一眼,跟咱們一輛車,也不叫大公子他們知道。不愿意,就不是咱們的事兒,你也不欠他們,你說呢”
祝纓道“行,我去找她。”
她還沒宵禁,又去了臨河的小院。這回一敲門,小黑丫頭看到她就認識了,叫了一聲“娘子,那個小官人又來啦。”
小江也沒讓把她趕出去,祝纓也就進去了。
小江的正屋里光線極好,四面墻糊得雪白,墻上掛一點佛偈,一邊供個觀音。地上抹得光滑水平,桌椅擦得快要冒光了。布幔,干凈,一點繡紋也沒有。祝纓的腳在門檻外遲疑了一下,小江說“進來坐吧。”
祝纓才在最靠外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小黑丫頭端了茶來,茶杯、托盤也是擦得亮晶晶的。一個青衣的中年婦人站在廚房門口,問“要點心么”
小江說“拿些來吧。”
點心盤子上也看不到一點碎渣,糕點碼得整整齊齊的,黃白紅綠的顏色都有,十分好看。
小江問“還要拿什么人嗎”
祝纓道“有個人死了。”
“嗯”
“那位夫人,就前兩天。大公子找到我,我沒說見著你了。”
小江猛地站了起來,祝纓也站了起來,說“不用趕,我自己會走。來是告訴你,陳大公子既然還惦記著,你自己也要有個主意,我今天來得也尷尬。你自己的事兒,既然過去了就別叫它總梗在心里。你總是要有個新開始的”
“我已經開始了,你們非得再拽我回去嗎那與我有什么關系小祝大人,請回吧。”
祝纓把杯子放回原位,道“好,我知道了。你要決定了就別猶豫。”
“我猶豫什么”
祝纓不說話,沉默地走了,回到家,花姐一看就知道事兒沒成,說“怨我,不該多那個嘴。”
祝纓道“我也想去來著,我要不想,你總不能拿鞭子趕我去不是”她本沒這般好心,只是與王云鶴一番談話下來,對小江心就莫名有一點點軟而已。
第二天,她和花姐乘車跟著馮家送殯的隊伍,一路跟到了郊外墓園,看著入葬,花姐遙遙拜了一拜,燒了些紙錢。再站起來時,花姐如釋重負“好啦,也不知道是該怨還是該敬,總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