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紳們來縣衙協調耕牛的前一天,甘澤帶著兩個人先來了
曹昌見到表哥又驚又喜“你怎么來了”
甘澤一臉灰土色“三郎呢”
“在里面。”
“快”
祝纓聽說甘澤來了也小吃了一驚,問道“難道有什么事快請。”
她沒有在縣衙里見甘澤,而是讓他們到后衙家里去。進了后衙就讓杜大姐準備吃的,又讓曹昌準備住處,甘澤與曹昌一處住,侯五還沒回來,另兩個跟著的人就住侯五的屋子。這兩個也都是鄭侯府上的人,與祝纓也是面熟的。
甘澤先跟祝纓進書房里回話,道“三郎,我長話短說。侯五到京城了,他有點年紀了,七郎說,筋骨雖然強健,返程慢慢走也行,要再趕路怕要累死在路上了。就派我來。蘇匡的事,七郎已然知道了。”
“怎么說”
鄭熹只讓甘澤帶來一句話“蘇匡是咱們什么人”
甘澤又拿出鄭熹的信來,鄭熹信里說京城的事兒他還應付得來,就算應付不來,祝纓這里也不要半途而廢,讓她好好在福祿縣里干,別總擔心京里。真有什么事兒,他會派人來通知祝纓的。此外也提到了東宮,說近來魯王頗得圣寵,但是東宮還好,聽到什么流言也別信。三千里地,什么消息傳到福祿縣都得傳變了形。
等等。
最后提到了蘇匡一句,讓祝纓依法。
祝纓心道懂了,該賣的時候就賣了他。
祝纓向甘澤打聽“聽說他娶了房好妻”
甘澤撇撇嘴“呸養不熟的白眼兒狼敗家子”
蘇匡投鄭熹,本就不是什么“君臣相得”,他給鄭熹辦事,鄭熹也提撥了他。鄭熹一走,蘇匡在大理寺就得另找門路了。他不像左丞,經祝纓引路投了鄭熹甘心留守。蘇匡又年輕又有野心,此人不能幫他,他就要換個廟來燒香。
他投的又不是裴清,裴清代掌大理,讓他分左丞之責是因為左丞辦事效率不如祝纓,裴清是為公務計。為私心計,裴清也寧愿用祝纓那位鮑同年而非蘇匡。
蘇匡一手又握著大理寺的部分公產,一面又有自己的上進心思。理所當然要從中揩油,先是從中貪墨,求娶了一位休致官員的女兒。經岳父家,又搭上了宦官羅元的線,花錢更多。漸漸入不敷出,就動起了用公款放高利貸的心思。
高利貸的利高,折本的風險也大。裴清是被祝纓慣壞了,大理寺的上官們在祝纓的時代從來不用關心任何一點庶務上的麻煩,所以裴清一般不問賬。竇朋手下沒有過祝纓這樣的“大管事”,到了之后他查賬。
蘇匡這虧空填不上,就開始變賣官產。竇朋是個精明的人,起初還懷疑是裴清搞鬼,為此還拜訪了鄭熹,大理寺的賬本緊接著就被人燒了。接著就有了查賬這一出。
不過現在竇朋和裴清似乎達成了一點點共識,但是蘇匡的岳父家也沒不管他,羅元似乎也不想馬上放棄蘇匡。
甘澤道“這群閹人,看錢比別人更重。”
祝纓又問左丞,甘澤道“他有數著呢,悄悄見過了七郎,如今正貓著。”
祝纓又與他說了一會兒話,杜大姐那兒飯好了,祝纓道“吃飯吧,再歇兩天再往回趕,侯五不禁這樣趕路法,你就經得住了”
甘澤笑笑“好。”正好,他也想看看表弟曹昌都干了什么狗事他媽的一刻不看著一刻不行
曹昌還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只知道快春耕了,大人又得忙起來了,他得好好伺候著。
他把自己的衣服鞋襪都準備了兩套,綁腿準備了三副。先招待表哥吃飯,再讓表哥休息。與甘澤同來的兩人看這孩子老實得可憐,都勸甘澤“咱們還有兩天才走,一路也累了,先睡一晚,這孩子又不會跑。”
曹昌摸不著頭腦“哥,你睡我床上,我找小吳擠一晚。”
“你去他那兒干嘛”
“我夜里得起來,別把你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