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要質疑八貫錢來歷的真假”黎殊像是預判到了花危想要說的話,她微微攏手,攥住沉甸甸的八貫錢,“黎不辭說這是他從花樓舞劍賺來的銀錢,你既然一路跟著他,應當看清楚了他離開了結界后,都去了何處。”
“這八貫錢到底是賺來,還是偷來搶來的,只消你去花樓問一問便知曉。”
縱使花危不愿承認,但黎殊所言的一字一句皆是條理清晰,邏輯縝密,讓他無法反駁。
“就算這八貫錢是他賺來的,他沒偷沒搶。可是黎黎,你怎能確定那后院里的人不是黎不辭動手殺害的”
花危嘆了一聲“無妄城夾在人界與修仙界之間,已是百余年沒鬧過妖怪了。怎么便這樣巧合,黎不辭一來首飾鋪,鋪子里就死了人”
黎殊聞言,攥著金鏈子的手指不禁緊了緊,她沉默了片刻,看向花危“無妄城是很多年沒鬧過妖怪了,但師兄你還記得你為什么來無妄城嗎”
“”他怔了怔,眸色略顯錯愕,“你是說”
花危慌忙將鎮妖鼎取了出來,掌心抵在鼎上,感應著鼎內的妖氣。幾乎是他手掌搭上的那一瞬,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渾身的血都朝著腳下灌去。
被關押在鎮妖鼎中的鳥妖鵡鵡不見了
他不由想起首飾鋪后院里那些死相慘烈的無妄城百姓們,他們的胸膛皆被剖開,腸子和內臟散落了一地,蜿蜒的血泊將大地侵染得通紅。
鵡鵡最喜歡吃人的心肝,因此它四處逃竄肆虐時,那些遭殃的無辜百姓們,都被它用尖利無比的鳥喙撕裂開了胸腔肺腑。
再一想黎不辭先前辯解時曾說過,殺人的妖怪長著翅膀花危臉色有些白,他唇瓣仿佛失去血色,緩緩扭過頭看向后院的方向。
原來那些人是被鵡鵡殺害,黎不辭竟真的沒有說謊,他是在救人。
花危嗓音微微顫抖“這些話,你方才為什么不說”
黎殊垂下眸,卻沒有回答他。
先不說她此時說出來的話,有沒有人相信。
那花悲本就因為師祖的事情對她多有偏見,倘若殺害無妄城百姓的妖怪真是鵡鵡,那鵡鵡是從花危手中逃了出去,這些人命便也會算到花危頭上。
若此事沒有驚動天官便也罷了,偏偏所有人都認為那些百姓是被黎不辭所害,已是上稟到了天官那處。
那是活生生的六七條性命,如此嚴重的過失,花危又怎么擔責得起
依著天規處置,花危怕是要當眾承受天刑。縱使那天刑不會要了花危的性命,他的修為和聲名卻都會因此而毀盡。
已是身為天山掌門的花悲,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黎殊幾乎都不用想,方才她要是將這些事情當眾道出,花悲定會當場翻臉。先反駁她沒有證據,只不過是無端猜疑,再說她受上古魔種蠱惑,為救黎不辭已是失了智。
三言兩語下來,她不但不能洗清黎不辭身上的罪名,恐怕連自己也要被花悲一起捉起來。
若他們師徒二人都被關進了私牢里,誰還能尋找證據,證明黎不辭的清白
便是因此,黎殊才更覺得悲哀痛心。
明明她清楚黎不辭是無辜清白的,卻只能任由旁人顛倒黑白,親手將拴魂鏈帶到黎不辭的頸上。
“師兄。”黎殊沒有回答他,只是問,“你愿意助我生擒鵡鵡,前去天官面前證明黎不辭的清白嗎”
花危到底是與花悲不同,即便他一開始就對黎不辭有偏見,也是希望能幫到黎殊,還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