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子輕被本能的求生欲喚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病房的床上,謝浮趴在床邊。
再就是,滿面憔悴狼狽的季易燃和遲簾,他們站在病房門口。
陳子輕沒怎么反應過來就被季易燃一把抱起來,抱下樓,放進車里系上安全帶。
后視鏡里頭,追出來的遲簾跟謝浮打起來了。
陳子輕搓了搓疲憊不堪的臉,他欲要跟比他還疲憊的季易燃說自己讓他擔心了,冷不丁的發現車速有點快。
這很不符合季易燃的作風。
車里充斥著渾濁的氣味,有煙味,濕悶的味道,血腥味,還有什么別的味道。
陳子輕望向青年。
這個時候是晚上,光線不明,陳子輕辨不清楚他的神色,只看出他側臉線條不穩,隱隱像在抖顫。
對面駛來一輛車,光束打在青年令人記憶深刻的眉眼之間。
照亮某種蠕動的晦暗,轉瞬就再次隱入暗中。
陳子輕吸了一口氣,出口的詢問就結巴上了“易,易燃”
季易燃低低“嗯”了一聲。
陳子輕得到他的回應,心頭那股慌張總算是減輕了幾分“手機沒信號,我聯系不上你,下了山我就陷入了昏睡”
柔柔的解釋好似暖風,能讓吹到的人心神蕩漾。
然而不算逼仄的車內空間依舊緊繃。
車還在快速行駛,兩旁夜景構成一片虛幻。
陳子輕正要再說點他被困的不安,和對季易燃的想念,以及謝浮母親后面的遺愿,耳邊就響起澀啞的嗓音
“離婚協議沒簽字,
你還是我的太太,我的妻子,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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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多想,我沒跟謝浮做什么。”陳子輕飛快透露了他在小院的種種,事無巨細。
季易燃卻像是處在另一個空間,那個空間是扭曲的,壓縮的,畸形的,他所聽所想都是混著電流的雜音。
“將近兩天一夜。”他說。
陳子輕既內疚又心疼“對不起,讓你緊張了。”
“不止緊張,”季易燃開著車,“我找不到你,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我很痛苦。”
“可我的人告訴我,謝浮和你困在一個地方。”
陳子輕把上半身歪向季易燃,夠到他扣在方向盤上的手,安撫地捏了捏“這是意外,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只是參加了一次公司團建。”
季易燃的面上沒有波動“意外。”
陳子輕撇了撇嘴“天氣預報不準的,我要是知道天氣能突然惡劣成那樣子,我就不去了,我還不如在家陪小花玩。”
手被反握,包著他的掌心又潮又燙,他被激得指尖發麻。
季易燃將他的手帶到唇邊,咬他指尖,吻他指骨“我們離婚了,你要去找他,對嗎。”
“不會的。”陳子輕說。到那時,清單上只剩下最后一個遺愿,一旦出現了,他肯定會盡可能的想辦法快點完成,之后就等著系統通知他即將登出的電子音。
等多久他無法判斷
陳子輕的思緒被季易燃的話聲擊垮。
季易燃用陳述事實的口吻說“都是前任,你對謝浮,比對遲簾要寬容。”
陳子輕哭笑不得,你是哪里得到的數據啊,你們不都是一樣的嗎。
季易燃舔掉他手心的汗液“季太太,你和你的前未婚夫,你們又經歷了一次生死。”
陳子輕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季易燃,他想把手拿回來。
預想的阻力沒出現,他輕松就從季易燃的掌中抽離了手。
陳子輕垂眼摸著手心的余感“不到生死的程度,易燃,你別胡亂猜疑了,開著車呢,這里不是京市,路段你不熟悉,又是大晚上的,而且你看起來很久沒睡了,你專心點。”
他剛想說要不在下一個休息站把車停下來,叫下屬來接他們。
季易燃就開口“一定要離婚嗎。”
陳子輕張了張嘴。
季易燃不是在問愛人,他在問自己,所以他自我回答“一定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