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山了。
燦黃的光照過周圍梧桐間,投下斑駁的樹影,兩人的影子也因為觸手可及的距離而重疊,落葉飄著,司嘉仰頭,陳遲頌把手機放回口袋,站直身體,再低頭注視她,她面前的壓迫感更強烈,心跳因為長久的等待懸而未決。
直到又一個五秒后,聽見陳遲頌嘆笑一句“看來我還不算太失敗。”
司嘉問他這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一直以來向你傳遞的信號沒有偏差。”陳遲頌回答。
曾經那些和她對視的眼神,相貼的掌心,伸出又收回的手。
司嘉一時間沒說話,陳遲頌又問“你記不記得,你說過我和梁京淮不一樣”
“記得。”
陳遲頌也點頭,“我跟他不一樣在于,如果我喜歡一個人,那我和這個人一輩子都做不了朋友。”
似乎和認知相悖的一句話,司嘉抬眼看他。
他照單全收,然后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像是要一字一句說給她聽“因為我會夢到她,會想牽她的手,會想要她,但如果從剛認識的那一刻就注定是朋友,我不樂意。”
字字不提她,可是字字又都像在念她的名字,心口因此微微起伏,半晌后司嘉問他那接下來要做什么,陳遲頌聽著,沒答,他反問“你允許我做到哪一步”
這話就說得很有意思了,但司嘉的笑容卻是一收,她又撫了撫被吹得有些涼的手臂,半天之內聽到的看到的情緒在此刻消化得差不多了,她很認真地叫了聲陳遲頌的名字,然后說“我只要你繼續做你的好學生,別和我這種問題學生牽扯不清,沒結果的事別做。”
“誰跟你說沒結果”陳遲頌很快地反駁這一句,皺著眉看了她一會兒,才沉聲接著說“我耽誤得起。”
說完,他的手機同時響一聲,司嘉不置可否,斜額示意他先看。
是梁京淮。
問他人在哪。
司嘉就笑了笑,轉身要走,被陳遲頌拉住手腕。她沒動,只微側頭叫他放手。
陳遲頌沒放。
冷風在兩人之間流連,唯有被陳遲頌握住的手腕是暖的,司嘉不得已重新回身,她看向陳遲頌,臉上無悲也無喜,平靜地問“陳遲頌,你喜歡我什么”
陳遲頌不答,她就自顧自地給選項“是這張臉,還是因為我曾經和你兄弟在一起的刺激感讓你覺得我有趣”
問完,彼此沉默的,梁京淮大概是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但陳遲頌看都沒看,良久后,他只說了一句“司嘉,我見過你穿白裙的樣子。”
司嘉愣住。
陳遲頌接著說“在香江灣5棟樓下。”
那是她曾經的家。
明明不過三年前的事情,卻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細枝末節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她的家好像是一夜之間破碎的,司承鄴在外面養的女人找上門,電視劇般的狗血,她才知道自己看似恩愛的父母早已貌合神離,但她以為的聲嘶力竭沒有出現,孟懷菁迅速地和司承鄴分割完財產,離了婚,司嘉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得知了孟懷菁放棄爭奪她的撫養權,要出國的消息。
孟懷菁去機場那天北江下了一場傾盆大雨,春寒料峭的三月真的很冷,司嘉哭著求孟懷菁不要走,可孟懷菁只是微微移開通話中的手機,朝那頭說了句rry,然后蹲下,和她平視,說“媽媽愛你,但媽媽先得把自己這輩子活明白了,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