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簡簡單單,卻叫人歡喜。
心尖隨著陷落,變成軟綿綿一團,施黛看著眼前的小孩,壓不下嘴角上揚的姨母笑。
她總是這樣。
被那雙杏眼看得局促,施云聲耳尖更熱,咬牙垂下腦袋。
然后冷不防地,墜入溫暖懷抱。
“好乖好乖。”
施黛得意洋洋,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沒忘記揉一揉自家弟弟柔軟的黑發“以后記得多叫,知道嗎等姐姐發了月俸,給你買好吃的”
施云聲
被這個毫不矜持的擁抱嚇了一跳,那點兒淚意煙消云散。他來長安已有好幾個月,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怎么唯獨她這么、這么
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施云聲磨了磨牙。
她總有無數種千奇百怪的法子,讓他發不出脾氣,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還有。”
施黛將他松開,扶過施云聲單薄的肩頭,讓他看向一旁的沈流霜“要叫她什么”
好煩。
施云聲擰起劍眉。
沈流霜雙手環抱,噙笑挑眉,一副悠閑自得看好戲的姿態。
施云聲被尋回后,通常是她在照顧,加之兩人一起跟著施敬承學刀,彼此間稱得上熟悉。
見前者沉默不語,沈流霜故作傷心“罷了,云聲不愿叫,也沒關系。大抵這聲姐姐是單給黛黛一個人,而不是我也能有的。”
施云聲眉心一跳。
下次說這種話的時候,能不能注意一下表情管理,不要笑出聲。
逗小孩玩,壞女人。
幽幽盯著沈流霜嘴角的淺笑,施云聲沙啞道“流霜姐姐。”
施黛與沈流霜雙雙露出得逞的笑,抬手飛快擊掌。
施云聲可惡
“還有還有。”
施黛指指另一邊“那是誰”
施云聲側頭,看清那道人影,表情凝固。
忽然被三道神色各異的目光齊齊望來,江白硯亦是一頓。
方才應是一出溫馨團圓的戲碼,他心覺無趣,略微走神。
與其待在這里消磨時間,不如尋些妖魔邪祟,拔劍廝殺來得快活。
所以,他們為何看他
施云聲覺得很煩。
他心甘情愿將施黛與沈流霜稱呼為“姐姐”,但眼前此人
不知道為什么,他能從江白硯身上,感到一股浸著血的獸性。
并非是如他一般的豺狼,而是更為陰鷙殘忍的毒蛇,看上去艷麗惑人,其實生有劇毒的獠牙,潛藏在陰影深處,靜候著致命一擊。
這種認知,源于與野獸共同生活九年后,施云聲養成的直覺。
總而言之,他不喜歡江白硯。
“你看,你叫了我們姐姐,如果對江公子愛搭不理,他會傷心的。”
施黛湊到他身后,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悄悄說“云聲這么好,不會在除夕夜讓人難過,對吧”
施云聲
誰管他傷不傷心
心中雖然這樣想,抬頭瞟向江白硯,施云聲抿了抿唇。
他知道江白硯無父無母,境遇坎坷。除夕是團圓的日子,在施黛敲響房門之前,江白硯卻只獨自留在房中,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算了。
胸腔起伏不定,施云聲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字“哥。”
僅此一次,以后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