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看了看時辰,直接起身道“去貢院那邊吧。”
雍臨這才后知后覺想起來,今日是會試結束的日子,心領神會,不再多問,應了聲是,便自去備車。
到了貢院外,車水馬龍,果然全是來接人的馬車。
被關在貢院里面整整九天九夜,就是再講究再體面的子弟,也都個個形容慘淡,一臉疲累,唯一不同的是,有人沉浸在終于考完試的喜悅里,有人因為考得不好而心灰意冷,滿面頹喪,連吃宴慶祝的心都沒有了。
謝瑯等了將將半個時辰,才終于等到衛瑾瑜出來。
對方倒依舊一身素袍,淡靜無波的模樣,出了貢院大門,直接往旁邊的車馬行走。謝瑯看得皺了下眉,直接大步走了過去。
“去哪兒呢”
聽到后面突兀響起的聲音,衛瑾瑜頓了下,回
頭,
便見謝瑯背手立在咫尺之外。
衛瑾瑜覺得有些意外,
但似乎又不是特別意外,笑了笑,問“怎么專程來接我么還是又恰巧順路”
離得近了,謝瑯方看清他烏眸里掩不住的倦色和顏色過于蒼白的唇,所有打趣的話便也咽了回去,道“上車吧,專程來接你的。”
雍臨已經費力將馬車駛到近前,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車。
謝瑯例行公事問“考得如何”
“還行吧。”
衛瑾瑜直接靠在車廂壁上閉上了眼睛,道“就是太熬人了。”
還行
謝瑯瞧他這提不起精神的模樣,琢磨著這兩個字,一時還真猜不出,這是考好了還是沒考好。
不過這人心眼多如馬蜂窩,就算真考砸了,怕也不會同其他人一樣外露,讓他瞧出來。
謝瑯還想再試探兩句,卻發現,這眨眼的功夫,人竟已抱臂靠在車壁上,沉沉睡了過去,蒼白唇角緊抿著,兩扇羽睫靜靜垂落,在那秀麗面孔上投下兩片月牙兒似的陰影。
考個試,竟然累成這般模樣么。
到了府門口,人還是未醒,謝瑯索性直接把人打橫抱回了東跨院,放到床帳里面躺著。衛瑾瑜也不挑,一沾枕頭,便保持著蜷曲的姿勢,繼續面朝里睡了。
謝瑯瞧了片刻,怕他睡得難受,直接伸手,幫他把發帶解掉了。
這一睡,竟就是一天一夜沒醒。
謝瑯是實打實嚇住了,讓孟祥請了郎中過來,郎中診過,道“世子放心,小公子沒事,就是疲累過度,精氣神兒消耗太多,需要補充睡眠而已。”
謝瑯也有過行軍幾天幾夜無法合眼,戰事結束睡得一塌糊涂的情況,他沒料到考個試也能有如此恐怖后果。
謝瑯甚至讓雍臨去問了下蘇文卿那邊的情況,得到的回答是“文卿公子也補了覺,但只睡了半日就醒了,眼下已經和同窗聚會去了。”
謝瑯越發納悶兒。
這人身子骨雖弱了些,可蘇文卿也沒強多少,怎么考完試的反應天差地別。
難道真的沒考好,心有郁結,才睡成這樣
謝瑯問“可需喂點藥”
郎中篤定說不用。
“等小公子睡夠了,自然會醒的。世子若實在不放心,可備些蜜水,定期喂小公子喝一些。”
然而蜜水根本喂不進去。
衛瑾瑜像是三魂七魄都離了體,只有綿長均勻的呼吸,證明著人還好端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