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蟬衣拱了拱被子,往他那邊蓋。
被子上傳來的熱氣傳到溫雅君子身上,他的耳根又紅得像是要滴血一樣。
葉蟬衣信守承諾,沒有動他,給他蓋好被子之后,就挪回了自己枕頭正中央。
她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發出綿長呼吸,徹底睡著了。
花滿樓心里亂跳了好一陣,這會兒才長出一口氣,定神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窗戶“吱呀”響,傳來一道武器破空聲。
鏘——
花滿樓耳廓一動,雙眼睜開,翻身驚起。
他伸手抽出扇袋里面的“花”字扇,揮手開扇,甩出十道牛毛大小的針來。
叮——叮——
噗——
花滿樓聽到,有兩根細針打中了那襲來的武器,一根穿過了來人的肩膀,剩下的全部沒入墻壁。
他握緊手中扇子,大步跨前,接下了對方攻來的劍招。
對方的劍招又快又急,像是夏日急雨,叮叮當當來個不停。
花滿樓怕在里間打斗傷著葉蟬衣,一直把人往院子那邊引去。
奇怪的是,那大晚上來襲擊的劍客,竟也配合著往外面挪去,并沒有非要留在里間不可。
這么熱鬧的動靜,不僅把葉蟬衣一人吵醒,就連陸小鳳都醒了。
葉蟬衣剛隨手撈了屏風上一件外衣披著,從背包取出自己的折扇跳出房門,房門長廊處,已站了柳天問、楚留香和陸小鳳。
他們誰都沒有插手。
葉蟬衣也就放心不少,沒有埋頭沖上去。
庭院有青竹,廊下掛著的燈籠里頭,蠟燭還沒燒完,此刻正隨著夜風輕輕搖擺,足夠配合明月傾斜的光,照亮這小小庭院。
來人穿著一身黑衣,臉色煞白,似是長久不見天日一般。他煞白的臉上,有一雙并不大,但是十分銳利的眼睛,閃著野獸一樣的光。
若是細看,就會發現他那雙眼睛是碧綠的,綠得發黑,像是夜晚燈下看碧玉,流轉著奇異的光。
對方的動作和身形也像是野獸一般,矯健又狠厲,每一次出劍都像是最后一次出劍一樣,拼盡全力。
葉蟬衣毫不懷疑。這樣的人,哪怕是全身的骨頭都斷掉了,只要他還剩下一口氣,那他就絕對能拼著這最后一口氣,將打斷他骨頭的人,狠狠撕下來一塊肉。
陸小鳳撞了撞楚留香的胳膊:“你覺不覺得,這個黑衣人的劍法很獨特?”
“的確。”楚留香一直凝注著花滿樓和黑衣人的打斗,“他的手用的每一分力氣,都恰到好處,絕對不肯多浪費一分。”
葉蟬衣也參加了這個話題:“你們有沒有注意看他的手,他的動作幅度很小,但是下手很急很密,令人應接不暇。”
陸小鳳順著自己的小胡子道:“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
楚留香接下句:“中原一點紅。”
“殺手?”葉蟬衣更好奇另外一件事情,“誰買兇殺我們?”
柳天問靠在廊柱上,很隨意:“讓七童抓住他,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他們說話期間,花滿樓就和中原一點紅過了七十四招,招招如雷霆暴雨。
“閣下真是中原一點紅?”花滿樓游走在一片綿密的劍影之中,依然面帶溫潤微笑。
中原一點紅手上動作不停,并沒有承認,但也不否認:“不愧是花滿樓,這種時候還有心情笑。”
花滿樓輕笑出聲,繼續拆招,卻并不主動出招:“你若是碰上陸小鳳或者楚留香,他們怕是會和你聊得更開心,并非只有我一人如此。”
他起碼沒有話癆的毛病。
“你為什么不出手?”中原一點紅咬緊牙關,攻勢更急了。
若說剛才只是單純的夏日暴雨,如今就是挾裹了狂風,吹得墻角翠竹都折了腰的狂風驟雨。
花滿樓臉上仍是帶著那淺淺的笑,緩緩說道:“因為你的劍勢沒有殺氣。”
“沒有殺氣?”中原一點紅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樣,喉嚨里發出野獸的狂叫。
一個殺手,若是被說沒有殺氣,是一件相當嚴重的事情。
——這和說廚師做出來的菜,沒有任何香氣味道一樣。
葉蟬衣聽到那吼聲,不自覺瞪大了眼,邁出腳步。
楚留香伸出扇子,將她手臂攔住:“放心,花兄還能對付。”
葉蟬衣腳步停下了,但眼睛還緊盯著。
中原一點紅都打得紅眼了,她實在不太放心。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