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撞擊的聲音一重又一重,前面撞擊的余韻還沒消散,后面的聲波就追來,推動著前面的聲波急速擴散開。
“你的劍有殺氣,你人也有殺氣。”花滿樓將未完的話繼續,“可你對我并沒有殺氣,所以出手的時候,對上我的劍勢也就自然沒有殺氣。”
中原一點紅聞言撤回自己的劍,立在庭院中。
他那野獸一樣的眼,盯著花滿樓云淡風輕微笑的臉。
花滿樓也收起了拆招的架勢,打開扇子輕輕搖著。
“今日能認識紅兄,也是幸事一件,就是不知道紅兄深夜上門,所為何事?”
對方出手輕巧、迅捷,若是想要晚上偷襲殺他們,不發出聲音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沒必要在靠近之前就弄出聲音,讓他提前聽到,做好準備。
中原一點紅雙眼掃過回廊,在披著花滿樓外衣的葉蟬衣身上停下,擡起那肌肉已經緊貼著皮膚的手:“殺她。”
楚留香和陸小鳳往前面一站,將葉蟬衣擋起來。
柳天問那看好戲的眼神也變了。
劍刃在周身織成綿密大網,也一臉從容笑意的花滿樓,搖著扇子的手,剎那收縮。
“但我沒接。”中原一點紅放下手來,“不過有很多人接了這個任務。”
葉蟬衣拍了拍緊張的三人肩膀,從背后站出來:“你為什么不接?還要告訴我這個消息?”
其他人也看過去。
他們也很想知道原因。
晚風輕吹。
呼——
廊下燈籠的燭火燃盡,只剩西斜明月鋪灑的銀輝。
中原一點紅站在背光處,臉上的表情變得模糊不清。
他說:“我聽過你們剿滅石觀音的事情,你們這樣的人,誰都不應該死。”
這句話說完,他就翻墻走了。
他就像豹子一樣,幾下跳落就沒了蹤影。
花滿樓感嘆:“倒也是性情中人。”他轉向楚留香,“我有預感,你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是嗎?”楚留香摸著自己的鼻子,“怎么不是和花兄你成為好朋友?”
花滿樓搖頭,朝葉蟬衣走去:“我不喜聞殺氣,中原一點紅雖好,卻未必適合與我成為摯友。你比我心胸廣闊,也沒有鼻子太靈,聞不得血腥的壞毛病,肯定能與他成為很不錯的好朋友。”
陸小鳳醋了:“我就不行了?”
“你自然也行。”花滿樓拉過葉蟬衣的手,摸了摸她手上的溫度,“只是中原一點紅這樣的人,大概會更喜歡沉穩一些的楚兄,而不是跳脫可愛一些的陸兄。”
被“可愛”安撫住的陸小鳳順了順胡子:“那就沒辦法了。”
這個他可改不了,這么看,只能有緣喝兩杯就罷了。
幾人相視一笑。
“冷不冷?”花滿樓用右手掌心暖著葉蟬衣的指尖,左手將那歪斜的外衣拉正。
葉蟬衣搖頭:“我不冷,你有沒有受傷?”
中原一點紅劍招密集,她有點不放心,拉著花滿樓擼開袖子,扯著衣領就要檢查。
溫雅君子本就只有一件褻衣在身,他有些臉紅地捂著衣領子:“我沒受傷。”
“我看看。”葉蟬衣掰著他的手,“我不放心。”
柳天問嘴角的笑一點兒都忍不住:“為娘也不太放心,衣衣幫我好好看看,明日告訴我。”
她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外衣,轉身回了房。
磕了一嘴糖的楚留香和陸小鳳,也朝葉蟬衣使了個眼神,嘴里念叨著“困死了困死了,回去睡覺去”就走了。
房門“哐啷”一下關上,好像生怕花滿樓會闖進去一樣。
“走了。”葉蟬衣一手拉著要掉落的外衣,一手拉著花滿樓,“進來讓我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沒有傷……”
吱呀——
一扇門關上,兩扇門打開。
楚留香和陸小鳳看著隔壁亮起來的燭光,伸出手掌,擊掌一笑,爾后才是真的關門睡覺。
臨近天亮時候來了這么一出,第二日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起晚了。
花家的護衛和侍女早上起來值崗,還有些驚訝。
庭院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查過昨夜打斗的痕跡,都擔心自家主子是不是有點兒什么事。
不過很快,他們的顧慮就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