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崽的眼前就浮現了塑料小刀喇腿根的血腥畫面
也不怪崽會害怕,上一世顧寒深可是演變態殺人狂演得出神入化的大影帝。
雖然嚇唬孩子時用的演技相對浮夸,但當時的爹也是真怕小臭崽會將他們父崽“想”進宮的“宏圖偉愿”宣傳得人盡皆知。
是以當時爹呈現出的,對小幼崽來說就是崽生最嚇人的,讓他深深將“不能進宮”四個大字刻進心底,崽聞言立即夾緊一雙小短腿“不要不要宮”
“窩不要在宮里宮里會切掉”崽原地驚慌地跳起踢踏舞。
韓深聞言神色一冷“想當咱家的兒子還瞧不起太監”
崽卻像聽不出話中危險般猛猛點頭“對對不當太監不當太監”
楊全正準備扣門送粥,聽到房間內的對話冷汗先落了下來,這種話可是說不得啊
如今圣人醉心于求仙問道不再上朝,掌印替天子臨朝聽政,最初那些敢拿他宦官身份說事的,可是早就死絕了。
楊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掌印一個不順心連他也要剮了,端著托盤一動不敢動,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
就聽小娃娃“不當太監”的逆言剛一落地,掌印就低低冷笑起來“看來你還不知,你想認的爹就是個太監。”
崽懵逼了一瞬,然后哇的一下大哭起來。
不是之前雷聲大雨點小那種故意找事,深藍色的眼瞳仿佛壞掉的水龍頭,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外冒。
韓深就不是個有耐心的,再加上崽剛在他雷點上蹦迪了一把,但凡換個人興許都要血濺當場了。
聽到崽子爆哭,他斂眸暗嗤起身欲走,卻被哭到一半突然撲上他腿間的崽子打斷了動作。
只見崽一邊嗚嗚流淚,一邊枕在他腿上摸索著什么,然后側頭露出一張哭成紅色苦瓜的小臉“爹爹痛痛嗚嗚嗚”
爹爹明明答應他不會受傷的可爹爹忘記了都忘記了,這個大騙子
出于對爹傷口的心疼,也出于對爹失憶的氣惱,崽哭得非一般撕心裂肺,洶涌淚意中顛二倒四夾雜著對爹變成太監勢必經歷的巨大傷口無與倫比的心疼。
韓深神色一怔,尤其是感受到小崽子的淚水洇透衣料,切實的悲傷和心疼從淚液逐漸滲透進他微涼的皮膚,毫無半分摻假。
韓深心底久違地漫上一抹溫熱,不過神色間的異樣還是很快被他壓下,就在他準備將孩子扶起時,手還未搭上去,崽子的小肩膀就突然一軟,圓潤的小身體直直墜了下去。
韓深本就因尾骨的傷無法坐實,微曲的長腿幾乎是完全凌空,崽趴大腿上哭本就是從床上探出大半截身體,突然卸去力量可不就直奔地面而去
好在韓深功夫不俗,才在孩子墜地的剎那將人穩穩托住,不過這樣的變故已然讓他變了臉色,怎會有人就這樣哭暈過去
韓深心緒百轉,先是要將臂彎里的孩子放回床上檢查,忽略
身后的患處險些抱著孩子一屁股坐實。
堂堂掌印齜牙咧嘴了好一瞬才沒發出痛呼,放好孩子后韓深立即喚人傳太醫,同時伸手探上孩子的手腕。
可惜他并不算通醫理,只是作為曾經的暗衛能判斷出固定的幾種急癥,再施以對應的保命丸。
是以韓深剛搭上去就想撤回,但感受到指尖溫熱觸感之下過快的脈相,動作微頓眉頭還是深深鎖緊。
世上怎會有這般脆弱的小娃娃一身肉膘竟是半點效用也不抵,病弱成這般還為他哭
聽是司禮監掌印傳喚,太醫幾乎是一路小跑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