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了解這種人,他們最容不得面子上受損,一旦受了委屈,總要從別人那里找回來。果然沒過片刻,就聽小陶公問“這什么曲子”
旁邊的人說“是北邊行。”
小陶公將手里的酒一潑“破調子,吵得人煩彈彈彈,你這個丑瞎子真是討厭”
那盲女無故被罵,慌慌張站起身。旁邊陪著的老人忙道歉“實在對不住公子,咱們換首曲子。”
小陶公說“南皇聲會么”
此言一出,誰都知道他是來找茬出氣的。因南皇聲是個彌城大曲,琵琶獨奏成不了。
老人苦道“公子,這曲子怕是”
小陶公猛地一摔杯子,罵道“哪里來的臭要飯的我問你會不會,你只管答會不會”
那老人和盲女嚇得縮成一團,不住向他求饒。可他鐵了心的要拿他們發作包廂就在跟前,這頓威風是向搶了他風頭的人耍的只見他指著老人和盲女“好大的威風,連我的面子也駁連曲子都不會彈,你還要手指做什么來人,給她折了”
左右兩側立刻有人站起身,江濯正飲完最后一口酒,把手里的錢袋輕輕拋到老人跟前。四下的人都看過來,他眼尾的紅印灼灼,將身體一靠,眼里要笑不笑的“姑娘,老丈,我還要聽一遍北邊行。”
這伙兒沒見過江濯他這人,任誰見過,都不會忘記。
小陶公臉上青白不定,突然轉過身,對著后邊站著的人狠狠甩了一巴掌,怒道“你還發什么呆給我挖了他的眼珠,再剝了他這副皮”
后邊的中年人挨了巴掌,終于回過神“束魂”
這是鬼師的咒法,能定住人身。可江濯不怕,他將折扇斜斜地插在腰間,拿起一根筷子。
中年人猛跨出兩步,身如鬼魅,這滿堂人都沒瞧清他是怎么過去的,他朝江濯連擊三下誰知擊擊落空,手掌要往回收的時候,胸口陡然一沉只見江濯就用那根筷子,使了招“拔鋒”
堂內一眾鬼師轟然翻倒,屏風被那無形的劍氣掃斷了。聽得滿座鬼喊辣叫,剛剛還耀武揚威的,現在都抱頭鼠竄。那小盲女也很膽大,竟真給江濯彈起了北邊行。錚錚怒音催在心上,居然還有幾分豪邁。
江濯踹翻一個混賬,再踹翻一個混賬。這群狗東西在桌子底下爬躲,小陶公死要面子,到此時都沒忘威脅人“你做什么你敢碰我”
他話沒說完,人已經被丟出了窗,從二樓摔在地上,大罵不止。江濯拿了他桌上沒開封的酒,喝一半,往下倒一半。他被澆得滿頭滿臉都是酒,氣得渾身發抖“你、你”
里邊的包廂忽然開了,走出個穿白衣的天命司的稷官是白衣。那人說“這位朋友,出過氣了,便算了吧。凡事留一線,來日好相見。你知道他爹是誰若是鬧得太不成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