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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1 / 2)

          驚蟄原名岑文經,今年一十九。

          巧的是,因他生于驚蟄那日,所以他在家的小名,也叫驚蟄。

          襄樊不算遠,一來一回,加上查的時間,之所以耗費了幾個月,自有緣由。

          岑家祖籍襄樊,驚蟄父親岑玄因,曾經是戶部一個小官,母親柳氏是一介平頭百姓,一共生下兩個孩子。

          長子就是驚蟄,幼女岑良。

          十二年前,戶部揪出一起貪污案,岑玄因牽連其中,因監管不力,接受賄賂種種原因,數罪并罰,一家老小都被抄了。

          岑玄因的父母已去世,岑家本也是泥腿子,是從岑玄因起才有了發家的苗頭,結果還沒在京城站穩腳跟,就出了事。

          岑玄因被砍了腦袋,女眷充入教坊司,岑文經受了宮刑入皇庭。被押去教坊司那天,柳氏尋了個空當,抱著岑良跳了河,連尸體都沒找到。

          岑文經入宮后,被教養的太監改名驚蟄,到了十歲,各宮挑選新人時,他主動向著陳明德舉薦自己。陳明德到底收了他,而后驚蟄就一直生活在北房。

          驚蟄過往的事跡非常清晰,縱是不派人去查,也是干凈。

          寧宏儒還記得,景元帝對驚蟄的興趣,是從數月前燃起的。

          那一日,恰是慈圣太后的忌日。

          每年到這時,寧宏儒就很是擔憂,生怕哪個不長眼的在這時候沖撞了皇帝。景元帝的脾氣不好,一旦發作起來,誰知可有命在

          整座皇城古老,腐朽,浸滿了晦澀的記憶,身處其中的人,也很是容易被其吞噬。又或者與之一同沉淪,成為死寂、枯燥的怪物。

          景元帝是這古老城池里孕育出來的惡獸,當他登基時,暴戾的本性帶來的只有毀滅。

          只是手握著權杖的王者坐在御座上,怨恨和血仇凝結的軀體充滿寒意,更似凝固的石像,正在無聲無息地腐朽。

          寧宏儒敬畏這無聲蔓延的死寂,稍有靠近,仿佛也被這種兇殘的陰郁所拽扯,輕易撕成碎片。

          他戰戰兢兢地守在景元帝的身旁,日復一日地注視著御座上的石像。

          “去查一查今日承歡宮出去當差的是哪幾個。”

          忌日當天,總算現身的景元帝道,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指。

          猩紅的血液如同涂抹的燃料,滲透到縫隙里,鮮艷的色彩燃燒在冷白的皮膚上,有那么一瞬,寧宏儒以為,那座死寂的石像好似活了過來。

          “再去查一查,北房一名叫驚蟄的小太監。”

          景元帝對某個人,某件事,產生了興趣。

          對寧宏儒來說,這當然是好事。

          他生怕陛下再這般無心無情下去,連靠近幾分都要凍僵。只對于那個被景元帝看中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那就未必是好。

          因為每一個令景元帝感到“有趣”的人,下場都不怎么好。

          驚蟄七歲入宮,入宮的原因,經手的人,怎么去到北房這些來龍去脈,很快呈現在帝王的桌案上。

          景元帝的手指點了點一個人名。

          “陳安”

          他是驚蟄入宮那年,負責這批小太監事宜的大太監。

          寧宏儒欠身“陳安前年得了急病,已經去了。”他的腦子轉得飛快,立刻知道皇帝為何會這么問,緊接著說道,“每年陳安生辰時,驚蟄都會給陳安送一份禮,這兩者的關系一直不錯。”

          “查查陳安。”景元帝先是這么說,緊接著又道,“再派人去襄樊走一趟。”

          寧宏儒當即應下。

          只是沒想到這一查,一來一回,居然花費了這么多的時間,而且,還真的查出來點事。

          寧宏儒回想著今日這文書上出現的人名,微微皺眉。

          黃慶天。

          而今的戶部尚書,太后的嫡親兄長。

          當年岑家出事后,一家老小全都鋃鐺入獄。就在這節骨眼上,黃慶天曾派人,也去了一趟襄樊。如今岑家在京城,在襄樊曾有的住宅田地,都掛在黃慶天夫人許氏的名下。

          在寧宏儒看來,黃慶天不至于為了謀奪這點地大費周章,他有的是錢和辦法。那這位到底為何這么做可就值得商榷了。

          不過說到底,這些查與不查,都只看景元帝怎么想。

          畢竟今日襄樊送來的文書,陛下還沒看。

          而這人,也并未從房間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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