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山野,長在山野,唯獨對她有養育之恩的姜游也故去了,臨了了,把抉擇的權力也交給了她。
她的一身血肉只屬于自己,無關任何人。
“說完了嗎”姜錦輕笑一聲,她低垂眉眼,看起來有些惋惜,“你的這些話,不該對我說。”
他想要延續昔年郜國公主的偉業,想要推她的血脈上位,可惜的是,那個孩子,早就死在了荒山里,和她的母親一個死法。
造化弄人,多么荒唐。
“又要拒絕”裴煥君露出一點詭異的微笑,他說“不,阿錦,不急,我們坐下,你慢慢聽我說。”
姜錦耐心有限,她瞄了一眼被撂在旁邊的裴清妍,輕呵了一聲,道“在那之前,裴大人不妨先聽我講一個故事。”
“我并不是你口中公主殿下的女兒,”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裴煥君,目光憐憫,“她真正的血脈,早就不存于世了。”
“自始至終,你的所圖,都只會是一場空。”
“信鴿放出去了”
“三郎,這已經是你第四次問這個問題了,”馬背上的元柏無奈望天,一板一眼地又回答了一遍“才出長安便放出去了。這些鴿子訓練有素,一定能把話帶到的。”
一旁,神色冷峻的裴臨同樣騎在馬背上。
兩年的風霜刀劍未曾磨損他的臉孔,只為他迫人的氣場又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裴臨稍閉了閉眼,才又道“近道再快,地上跑的,到底也敵不過天上的飛禽。”
被主人嫌棄跑不過鳥的逐影,不滿地打了個響鼻。
元柏不免好奇,他試探性地問道“三郎這
是有什么等不了的急事快馬趕回去都嫌慢,還要先傳信”
裴臨垂了垂眼,把玩著掌中那只已有些泛白的藍布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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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伏兩年,他強自壓抑著自己不再靠近,怕自己心緒動搖,怕事情未竟反倒給她牽扯禍患。
然而此時此刻,一切終于有了塵埃落定的模樣。
一刻也等不了了,他卻不敢貿然出現在姜錦眼前。
裴臨有自知之明。
她不會見他的。
所以,他不打算用光明磊落的辦法,而是傳訊給薛然,讓他提前想法子借旁的由頭將她約出來。
裴臨輕輕嘆了口氣,催馬越發緊了。
引蛇出洞的一場大戲,將那些對她的隱患盡數誘出鏟除。如今郜國黨大勢已去,他也終于可以,將兩輩子的事情全數向她坦白。
有的事情儼然不是她的心結,而是他的了。
他沒打算借此博取原諒抑或如何,只是有太多的話想說。
哪怕破鏡再無法重圓,哪怕她會怨懟他一輩子。
裴臨瞳色深沉,沒有回答元柏的問題,只是淡淡道“還未到高枕無憂的時候,其余賊首是已伏誅,可那裴煥君卻叫他逃了。”
這段時日下來,元柏深知裴煥君此人的危險,不過他偷偷覷了裴臨一眼,心里卻在想,再是危險人物又如何,說到底還不是被三郎戲弄于股掌之間,誰更危險還未可知呢。
這話可不敢往嘴上說,元柏腹誹著,開口依舊穩重“三郎放心,派去查探的人一日三趟地來回報,按今早所說,已經有裴煥君行蹤的線索了。”
“不過是喪家之犬,遲早能捉住。”
裴臨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